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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岁伊瑟克的自述[番外](2 / 2)

我狠狠给了他一巴掌,他的脸颊瞬间红了,眼里却闪着光。“您还是在乎我的,”他舔了舔被打肿的嘴唇,“您舍不得打死我。”

我确实舍不得。我像个傻子似的,把这只咬人的小兽养在身边,看着他用我的残忍当蜜糖,看着他把我的占有当依靠。

有天夜里,他趴在我胸口哭,说他想回家。

“这里就是你的家。”我咬着他的耳朵说,“死也得死在这里。”

他哭得更厉害了,却把我抱得更紧。我知道他疯了,和我一样疯。我们俩就像两株长歪了的毒藤,缠在一起,越勒越紧,直到把对方勒出血来才甘心。

维瑞迪恩的人来赎他时,我把黄金全收下了,却把他锁得更紧。看着他站在甲板上,望着远处的白玫瑰旗发呆,我突然想把他的眼睛挖出来——那样他就不会再看别人了。

“他们不会真心救你,”我捏着他的下巴,强迫他看着我,“他们只想要个漂亮的王子,就像想要件精致的瓷器。”

他的嘴唇颤抖着,却说不出反驳的话。我知道他心里清楚,就像我清楚阿瓦隆永远回不来了一样。

那天晚上,我把他按在装满金币的箱子上。金币硌着他的膝盖,他却主动擡起腰,像只发情的猫。

“标记我。”他咬着我的肩膀说,“让我永远属于你。”

我用刀在他胸口刻了朵更大的蓝玫瑰,他疼得浑身发抖,却笑着说:“真好,这样我们就永远不会分开了。”

我知道他说的是真的。他和我一样,都在害怕被抛弃。

后来他怀了我的孩子——或者说,他以为自己怀了。

看着他小心翼翼地护着平坦的小腹,看着他喝那些难喝的草药汤,我突然觉得很可笑,又很心疼。

我故意在他面前和别的海盗说笑,看他攥紧拳头的样子;我故意把朗姆酒洒在他的睡袍上,看他红着眼眶收拾残局。他越紧张,我就越确定他不会离开我。

直到那天早上,我看到他躺在血泊里,像朵被揉碎的白玫瑰。

“老子杀了你!”我吼着扑过去,却在碰到他冰冷的皮肤时停住了手。他的眼睛半睁着,嘴角还带着笑,像在说“你看,我没骗你吧”。

我把他抱起来,他轻得像片羽毛。我第一次知道,原来心疼到极致是会发抖的,抖得像当年在角斗湾被火钳烫到时一样。

他醒来后,跪在地上求我打他。“您不打我,我心里慌。”他抓着我的皮靴,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我给了他一巴掌,不重,却让他笑了起来。看着他脸上的红印,我突然想起父王教我打的第一只海豚——那时的海水也是这么蓝,那时的阳光也是这么暖。

“艾德里安,”我摸着他的脸说,“你真是个疯子。”

他笑着吻我的手心:“是啊,我是您的疯子。”

我们在一个无名小岛找到了真正的蓝玫瑰。看着他蹲在花丛里,笑得像个孩子,我突然想把这些花全拔了——它们太干净了,干净得让我想起那些被我亲手埋葬的过去。

“喜欢吗?”我问他,手里提着刚打的野兔。

他转过头,眼睛亮得像星星:“喜欢,就像喜欢您一样。”

我一脚踹翻了那丛玫瑰。蓝色的花瓣散落一地,他吓得愣住了,我却抓住他的手腕往海边走。

“海水是咸的,血是腥的,”我把他按进水里,看着他呛水的样子,“别相信那些漂亮的东西,它们都是假的。”

他咳着水,却抓住我的手,往自己脸上按:“您是真的,疼是真的,我们都是真的。”

我看着他脸上的水珠,突然觉得眼睛很酸。很多年前,父王也这样抱着我站在海边,说:“伊瑟克,大海会给你一切。”

原来他说的是真的。大海夺走了我的阿瓦隆,夺走了我的父王,却把艾德里安送到了我身边。

我们的船还在航行,不知道要去哪里。艾德里安总趴在舷窗边看海豚,他说它们比“海神号”还快。我知道他想起了自己的家,就像我总会想起阿瓦隆的蓝玫瑰一样。

但我们都没有说要回去。有些地方只能存在于记忆里,就像有些人只能存在于彼此的伤疤里。

晚上他会趴在我胸口,数我后背上的鞭痕。“一、二、三……”他的声音很轻,像在唱摇篮曲。

“数够了吗?”我捏着他的下巴问。

“不够,”他笑着吻我,“要数一辈子呢。”

我知道我们都活不了太久。也许明天就会被海军的炮弹炸沉,也许后天就会在某个荒岛互相残杀。但这有什么关系呢?

至少现在,他在我怀里,像朵带刺的蓝玫瑰,扎得我生疼,又美得让我舍不得放手。

“伊瑟克,”他突然擡起头,“你说我们会像阿瓦隆的蓝玫瑰一样,永远开着吗?”

“会的,”我吻着他的伤疤说,“我们会永远开在血里。”

我知道自己疯了,疯得无可救药。但只要能抱着他,能闻着他身上的薰衣草味,能看着他疼得发抖又笑得灿烂的样子,疯了又有什么不好呢?

父王,您看,大海最终还是给了我一切。

包括这朵长在血里的白玫瑰。

包括这个和我一起疯的艾德里安。

包括这永无止境的、该死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