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xue孤影
江知烨踏入都察院时,天边刚泛起鱼肚白。
他才回来,身上还带着海腥气,柳漠澜因为要去“花月满人间”就不一起来了。
书房里烛火未灭,安德鲁正对着地图凝神,听见动静头也没擡:望潮镇的事处理完了?
嗯。江知烨扯下腰间鲸骨笛,洋洋得意,新族长选出来了,是我哦——
安德鲁这才擡眼,恭喜。
真敷衍。江知烨走到桌边,拿起方妙昨晚留下的蛇哨,倒是你这儿,怎么一股硝石味?
方妙从内室走出,显然刚被吵醒。她看见江知烨,先是一愣,随即想起什么:江知烨——!你可算回来了!
安德鲁将铜扣和账册推过去,三言两语说了柳寒影的死、城西熏香和李默的线索。江知烨捏着铜扣上的残败海棠,指节慢慢发白:漠北渊的腰扣?柳寒影不是他的人吗,怎么会……
问题就在这儿。安德鲁指着账册上的千日醉,火花说戴帷帽的女人有海水纹袖口,李默又进了这香料,城西那宅子的主人,怕是要浮出水面了。
方妙忽然想起什么:昨晚遇袭时,那些人闻到蛇哨声就跑了,难道漠北渊的信物能克制他们?
未必是克制。江知烨放下铜扣,鲸骨笛在掌心敲出闷响,更像是……忌惮。忌惮蛇哨背后的人,或者说,忌惮蛇哨代表的某种契约。
安德鲁走到窗边,望着城西方向:李默今晚要去醉仙楼宴客,我打算去会会他。
方妙刚想开口,安德鲁却抢先道:你留在都察院,盯着黑影的回报。他语气不容置疑,显然还在记挂她昨晚遇袭的事。
他话未说完,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顾夜白冲进书房,头发上还沾着露水,手里攥着柄刻着苍狼图腾的匕首,刀身上钉着封信。
江大人!安德鲁大人!顾夜白的声音带着颤抖,柳老板...柳老板被人劫走了!
自从苏珩那次跑了后就再也没出现过了,顾夜白刚高高兴兴地松了一口气,结果刚回理尚府就看到这个东西。
匕首哐当一声掉在地上,信封上的火漆印赫然是一个狼头徽记。江知烨拿过信的手忽然停住,指腹触到封口处残留的、属于柳漠澜的熏衣香——那是在望潮镇海藻配栀子熏的,独一无二。
‘黑风崖底,只许江知烨一人来。’安德鲁念出信上的字,眉头拧成疙瘩,黑风崖在城西百里外,是漠北渊当年南下时的临时据点。
江知烨没说话,只是盯着匕首上的苍狼图腾。
这匕首是漠北渊贴身护卫的佩刀。安德鲁拾起匕首,对着光细看刀鞘上的血槽,但这血槽的走向,倒像是黑市的‘断喉’手法。
江知烨平日里总嘴角挂着漫不经心的笑,此刻却像尊被冰雪冻住的石像,眼神藏着杀意。
娘的,敢动老子的人。江知烨的声音沙哑得厉害,伸手去拿桌上的佩刀。
不行!安德鲁按住他的手腕,信上写着只许你一人去,明显是陷阱。
那是柳漠澜!江知烨猛地甩开他的手,我不去,谁知道他们会做什么?
我跟你一起去。方妙握紧短匕,就算是陷阱,也多个人照应。
不行。江知烨系紧刀带信上写了‘只许一人’,你们去了,只会让他更危险。
安德鲁看着他决绝的背影,从抽屉里拿出枚焰火弹,塞进江知烨手里:黑风崖多瘴气,这东西能驱散毒雾。记住,保住自己才能救人。
江知烨接过焰火弹,没再说话,转身冲出书房。顾夜白想追上去,却被安德鲁拦住:让他去。柳漠澜于他而言,不止是爱人。
有些羁绊,早已在不知不觉中,深过血缘,重过性命。
我们怎么办?方妙握紧蛇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