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轮回·追鹿记(1 / 1)

轮回·追鹿记

江南的梅雨打湿青石板时,Echoide攥着油纸伞站在巷口。眼前的书生穿着洗旧的青衫,发间别着根木簪,却偏偏生着那张让她魂牵梦绕的脸——眉骨的弧度,眼尾的泪痣,就连低头时睫毛在眼下投出的阴影,都与记忆中那人分毫不差。

“雾玉墨!”她冲上前去,油纸伞骨硌得掌心发疼。书生擡头,眼中闪过惊讶,却在她抱住自己时,猛地后退半步,广袖拂过她手腕,带着疏离的凉意:“姑娘认错人了。”

这声“姑娘”如冰锥刺骨。Echoide望着他眼底的陌生,忽然想起千年前他初化形时,也是这般清冷淡漠的模样。指尖抚过他腕间,那里没有咒术符文,只有道淡淡的伤疤——是前日上山采药时被荆棘划的。

“我叫叶秋。”他拱手作揖,梅雨在他发间凝成水珠,“姑娘若无事,在下还要去药铺抓药。”话音未落,已转身走进雨幕。Echoide望着他青衫的后摆,忽然轻笑——当年在巴黎,她也是这样追着一只怕生的小鹿跑,从香榭丽舍大街到塞纳河畔。

三日后,惊闻叶秋要入赘的消息时,她正在街边吃桂花糖粥。木勺“当啷”掉进碗里,溅起的甜粥烫了手背,却比不上心口的灼痛。深夜蹲在叶家墙外,听着屋内传来的叹息,她看见窗纸上映出他的影子——正对着嫁衣发呆,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

抢亲那日,她特意换上男装,腰间藏着从巴黎带来的魔杖。红盖头下的新娘子笑得温婉,伸手替叶秋整理衣襟,却被他不动声色地避开。Echoide攥紧拳头,指甲几乎掐进掌心——这只鹿,连拒绝人的姿态都这么温柔。

“抢亲咯!”喜婆的喊声未落,她已冲进喜堂。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她已将叶秋扛在肩头,腰间魔杖轻挥,红盖头化作蝴蝶四散。身后传来惊呼声,她却只顾着往前跑,听着肩头人慌乱的心跳,忽然想起千年前天台上,她也是这样扛着遍体鳞伤的他,从雷劫中逃出。

“你这是强抢民男!”叶秋被按在床头,耳尖红得滴血。Echoide扯掉束发带,银发如瀑布倾泻,指尖划过他唇瓣:“叶秋公子可曾对那新娘笑过?可曾想过与她共度余生?”这话让他眼神一滞,沉默如深潭。

深夜的油灯跳了跳,他忽然开口:“我娘需要人参续命。”声音里带着不甘的颤抖,“而我...除了这副皮囊,一无所有。”Echoide捧住他脸,鼻尖蹭过他眉心:“我有座庭院,种满了桂花树;有间书房,藏着你爱看的古籍。你只需像从前那样...陪我喝茶、看雪,便好。”

“从前?”他挑眉,尾音带着讥讽,“姑娘莫不是把我当戏本子里的男主角?”她忽然吻住他,舌尖掠过他唇角的颤抖,像在吻一只受惊的幼鹿。他推拒的手渐渐无力,最后化作一声叹息,指尖攥紧她衣襟,像抓住溺水时的浮木。

次日,叶家收到退婚书时,Echoide正坐在庭院里替叶秋包扎伤口。他的手腕被魔杖擦伤,却在她吹气时,耳尖泛起可疑的红。“明日带你去看娘。”她晃了晃手中的千年人参,“但你要答应我,从此...只看着我。”

叶秋望着她眼底跳动的烛火,忽然想起昨夜梦中的场景:有只银发猫儿,在漫天星光下替他包扎伤口,指尖带着茉莉香。他摇摇头,将荒唐的念头甩出去,却在触到她掌心的茧时,心跳忽然漏了一拍——这双手,竟让他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先说好,”他别过脸,任由她替自己系上腰带,“我只陪你喝茶、看雪,其他...休要妄想。”Echoide笑着点头,指尖悄悄在他腰后刻下咒印——不是束缚,而是守护。就像千年前那样,她总会找到他,无论他是仙,是妖,还是凡人。

庭院的桂树忽然飘来香气,叶秋擡头,看见一片金粉般的花瓣落在她发间。恍惚间,他仿佛看见某个月夜,有只鹿蜷在猫儿怀里,听她轻声说:“我们会重逢的,在每一个轮回里。”

而此刻的他,望着眼前笑得狡黠的女子,忽然觉得——或许,被她“强抢”来的人生,才是真正属于自己的,命中注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