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瑶笑笑,“杜简比我还慌,直接包了直升机飞来滨海找我。当他抱着我跨年的时候,我突然发现,我沉迷那种和自己喜欢的人链接的感觉,可能一辈子都改变不了。”
海照月张了张嘴,被海瑶制止。
“——我知道,你们都要劝我。海城老师劝我,粉丝也劝我。你们觉得我是恋爱脑,为一个男人放弃长久的生命,放弃自己的家,不够理智,也不够潇洒。”
海瑶看着海照月,分外认真,“可是,为了自己认定的东西飞蛾扑火,孤注一掷,难道就不是潇洒和勇敢吗?”
“我有过那么多男朋友,没人比我更清楚,人类——尤其是男人,有多么善变和无情。也许有一天,杜简也会变成我最讨厌的那个样子。如果有那一天,我会失望,会伤心,但我永远不会后悔今天——我是为了追求我想要的爱情才放弃其他选择。”
“就像你跟我讲过的小美人鱼,让她放弃一切的并不是王子,而是永恒的灵魂——对于我来说,那个永恒的灵魂,就是爱情。”
海照月摇了摇头,“我不劝你。”
她看着海瑶,眼神里流露一丝歆羡,“相反,我佩服你的勇气。你一直这么横冲直撞,好像没有任何可以让你为难的事。”
她的手指动了动,想看向苗仲煜的方向,却忍住了。
海瑶拍了拍她肩膀,“你也不要太难过。我之所以选择留在这里,还有一个原因——我已经决定要投身抗议海洋污染的伟大事业里,利用我的影响力,让人类对海洋污染的问题重视起来。也许有生之年,我们还能再见面也不一定呢?”
她掏出手机,翻出一个对话框,给海照月看,“喏,这是一个很棒的音乐制作人,杜简帮我联系的。我们已经在计划创作一首海洋公益主题的单曲,主旨大概是污染前后的对比。年后就开拍,实景拍摄。”
“实景拍摄?你是指……下海?”
“是。”
“可是如果你泡在污水里……”
海瑶眼神坚定地望着她,“我知道,我可能不舒服,得皮肤病——甚至可能毁容——但这值得。以前我工作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无论是明星还是美人鱼,都差不多。但自从决定做这件事后,我开始对工作有所期待——我觉得我在做一件很伟大的事。我突然能感觉到你为什么那么热爱工作了。”
“我想要再拼一下——我虽然做了选择,但我还不想放弃。还有……”
说到这,海瑶微微哽咽了一下。
她自嘲地笑笑,“……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以前每次假哭的时候都骗不了你了。”
她转身从随身的小包里掏出一个木头盒子,看着海照月,眼中满是恳切,“海照月,能麻烦你……将这个交给我爸妈吗?”
海照月打开小匣子。
满满一匣珍珠。
她惊t讶地擡头看海瑶。
美丽的新娘虽然嘴角微微翘起,眼里却浸满着化不开的哀伤,“……告诉他们,我……过得很好,我不后悔。还有,我……爱他们。很爱他们。”
*
不远处,李一亮看着海瑶将脑袋靠在海照月肩上,两个人虽然不知道嘀嘀咕咕说什么,但都一副很伤感的样子,不由摇摇头,不解地看向苗仲煜,问道,“苗哥,月月明明也不想走,她为什么不能像海瑶一样干脆留下来呢?”
苗仲煜沉默片刻,答道,“她放不下她奶奶,那是她最重要的人。”
以前他还是猫的时候,她经常会对着他念叨奶奶有多好,倒数还有多少日子才能见到奶奶。
“那她在这还有事业、有朋友,还有……你……呢,你们努力劝劝,搞不好能留下来。群主说那天晚上月月都伤心地哭了。”
听李一亮说起那晚的事,苗仲煜心头一片苦涩。
当时,他正在前往机场的路上,听到王思懿说海照月哭了后,他将车停在路边,思考了一刻钟。
一刻钟后,他调转车头,又开了回去。
这边,李一亮还在呶呶不休,“唉,苗哥,不是我说,如果年前你没半路跑回来,而是跟杜总一样趁热打铁,飞去滨海找月月,也许她就心软了也不一定。现在木已成舟,再说服她改变主意就很难了。”
苗仲煜看着那熟悉的身影,黯然道,“我不打算留下她。”
李一亮一愣,“……真的假的?哥,这可不像你!”
这些天,苗仲煜一直闷头工作,没有多提海照月的事。
他本来就是不外露的人,因此,李一亮一直以为他是在思考怎么才能留下海照月,没想到他竟然一反常态,直接放弃努力了?!
李一亮不死心,继续劝他,“哥,你可想好了。群主现在已经被林夏说服了,也不打算挽留月月了,你要是再不努努力,她可就真走了……”
苗仲煜看向教堂的壁画,却提起了风马牛不相及的事,“团结,你还记得我刚出道不久前拍的那部女主穿越剧吗?”
“嗯?哪部?”李一亮认真地想了想,“哦,军阀那部?当然记得!”
那是苗仲煜接拍的第一部霸总剧。
女主通过一面镜子,屡次穿越到军阀男主的时代。
那个时代,军阀混战,敌寇入侵,民不聊生。男主在女主的帮助下,一步步赶走敌寇,收复失地、平定战乱,最后女主也因为爱上了男主,摔碎了镜子,留在了男主的时代,和男主一生一世一双人。
虽然这是部偶像剧,但苗仲煜饰演的军阀不仅深情专一,还有家国精神,被人称赞是“大格局男主”,一经播出便爆火。
“怎么突然问这个?”
“我一直记得里面有一段剧情,男主角发现女主穿越的秘密,为了留下她,要当着她的面摔了镜子,逼她选择。当时和我演对手戏的演员卡之后哭了很久。她说如果不是剧本,她会恨死我。”
苗仲煜看着教堂壁画。
小天使向他敞开莲藕似的胳膊,仿佛可以包容一切不堪与阴暗。
“我当然可以轻易地毁掉她的镜子,让她留下来。但如果我真的爱她的话,我又怎么忍心看她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