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终于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他就这样被海照月彻底扫地出门了。
心头的酸涩不断集聚，他喉头翻滚了两下，最终还是沉默地离开了这个曾经让他无比眷恋的地方。
*
李一亮抱着玫瑰刚从车里出来，就遇到了苗仲煜。
他双手插兜，拖着步子朝他走来。
李一亮蓦地一愣，才反应过来，“……哥？你怎么过来了？不是说好我给你送过去吗？”
话刚说出口，才后知后觉到苗仲煜状态不对，立马改口道，“……不会是谈崩了吧？”
苗仲煜揉了揉眉心，“……嗯。”
李一亮吞了口口水，话都说不利索了，“……咋、咋回事啊？哥你是不是没跟月月好好说？不然我帮你……”
见苗仲煜满脸疲惫，不愿回话，他立马意识到这事的严重性。
于是，他委婉地劝道，“不然，我们先回去。等忙完这阵子再说？可能月月正在气头上，等她消消气就好了。”
“……消气？”苗仲煜苦笑道，“她没有生气。”
“啊？”李一亮脑子转不过来了，“她没生气为什么还使小性子？”
苗仲煜再次沉默，一副魂不知道飞到什么地方去了的样子。
李一亮从没见过这样颓丧的苗仲煜。
他忍不住试探道，“……煜哥，事情……很严重？”
“……嗯。”
“有……多严重？”
苗仲煜又沉默了。
李一亮一看他这样子，就猜出了大半。
他忍不住嘟囔道，“你看吧……当初我就不赞成你这样糊弄人家。这下好了，都不知道月月要犟到什么时候……”
如果在往常，他这样倒反天罡苗仲煜一定会收拾他。
但今天他却一反常态地默默听着他的数落，听着听着，他突然问他，“一亮，你跟在我身边这么久，问你个问题，我是不是特别专制，从来不会为别人考虑？”
“咳、咳、咳……”李一亮猝不及防被口水呛住。
“怎么是专制呢！明明是拥有超级决断力的霸总！万千少女的梦中情人……”
苗仲煜瞥了他一眼，打断他的马屁，“……说实话。”
李一亮这才像见了鬼般开始打量起苗仲煜，阴阳怪气道，“不是，哥，你咋开始自我反思起来了？”
接收到苗仲煜带着杀气的眼神，他立马举起双手投降，“好吧好吧，也不是专制吧？就是比较……自我？但说实话，你从小到大都是天之骄子，又顺利出道当了明星，自我也很正常。”
李一亮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脑袋，“……其实吧，最开始跟着你的时候，我经常觉得你看我的眼神像是在看垃圾。但这不赖你，是我自己菜。而且相处时间久了，就知道哥你是个好人，也是个好老板。”
说完，他朝苗仲煜比了个心，来冲淡不知不觉说了掏心窝子的话的尴尬。
苗仲煜的脸上这才出现了一丝笑意。
不过这丝笑意很快又淡了下去。
他看着李一亮，突然问了个不相关的问题，“如果换做是你和王思懿，你会怎么办？”
“我？”李一亮吓了一跳，“煜哥你可别诅咒我！”
见苗仲煜似乎是真心求问，他认真地想了想，“当然是承认错误、火速滑跪、立正挨打、死皮赖脸t。”
“承认错误、火速滑跪、立正挨打、死皮赖脸？”
“嗯啊。像群主这么好的女孩子，如果生气了肯定是我的问题。要是她愿意原谅我，别说滑跪，跪榴莲都行！”
“然后呢，群主性格又比较傲气，但好在不记仇。我要是跟她对着干我指定完，但只要我每天都去报道，认打认罚，她肯定很快就消气了。万一哪天碰上她大赦天下，那机会不会来了嘛？！”
说完，他搓了搓手，嘿嘿一笑，“煜哥你觉得怎样？”
苗仲煜轻笑一声，没说话，只是看着那束被李一亮放在驾驶位上的巨大白玫瑰若有所思。
沉默半晌，他突然问道，“一亮，你说，摔碎的镜子还能恢复成原来的样子吗？”
“摔碎的镜子？”李一亮一愣，“有啊！”
苗仲煜看着他，眼中出现一丝期待。
“……破镜重圆吗？言情小说里一抓一大把的~群主说非常火，她还给我推荐了好几本经典的。”
苗仲煜眼里的光又黯淡下去。
他绕过李一亮，走向副驾。
李一亮见他一副不信任自己的样子，急了，“煜哥你到底说的是真镜子还是假镜子？要是你说的是真镜子，实在不行，你把碎了的玻璃碴子扔了，再买块新的就行！多简单的事！为什么要执着把破的黏回去呢？！”
“……买块新的？”苗仲煜的脚步一顿，所有所思。
“昂？对……”
他深吸一口气，拉开车门坐进了副驾。
“走吧。”他吩咐道。
“啊？就走？去哪？”
“回燕京。”
李一亮回望不远处海照月的小屋，指着驾驶座的白玫瑰为难地问，“那这玫瑰我给月月送去？”
苗仲煜低头看着那束硕大的玫瑰，苦笑道，“不用，送个合你眼缘的路人吧。”
免得让她徒增烦恼。
“那咱下次什么时候来找月月？”李一亮又问。
苗仲煜思索片刻，“……再说吧。”
他用修长的手指揉了揉太阳xue，“我有很多事需要好好想清楚。在我想清楚之前，我不想再打扰她。”
汽车开动前，透过车窗，苗仲煜再次深深望了一眼海照月的小屋。
“保重。小尾巴。”
他在心底默念。
*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海照月确信苗仲煜已经离开后，海照月再次打开了院门。
院子外果然已经不见苗仲煜和李一亮的身影。
门槛前，端端正正放着一个好看的纸袋，印着糖巧之森的招牌logo。
纸袋里面隐约飘出一阵似曾相识的清新甜香。
是抹茶味的巧克力。
海照月坐在门槛上，将包装袋拆开，浓郁的香气立马将她包裹住。
她拿出一颗裹着抹茶粉的巧克力塞进嘴里，记忆中那属于巧克力的甜腻丝滑并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苦涩。
她自虐般细细地品尝唇齿间的苦涩，当巧克力彻底溶解在舌尖的那刻，她疲惫地捂住双眼。
“猫猫。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