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隼才刚收回手臂,下盘又现这道蜿蜒而来的青光——青蛇软剑!白隼脑中立刻闪出了这把剑的铭文。剑呈蛇形袭来,左右退避不成,但它起势低,只要翻身腾起......白隼满脑子想着如何应对青蛇,待到避过突袭,再一落地,他已移出了脚下形态怪异的石板。
机关在白隼的双脚离了地的那一瞬,发生了异动,像是什么地方的闸口大开,阵心一格下水流激增,顷刻间石板被顶到与地面齐平。外围石板先是猛烈沉浮,转瞬间一切倾斜与波动平定,同时被水流推平至地面。三方透明石板咔得被卡住,下方层板归位,脚下不再透明,暗室没了影子,机关阵当是停下了运转,回到了初始形态。
三人就趁此时退到阵外。
白隼急忙踏上原位试图阻止阵势复归,却不得。这时,他念起了青蛇剑的主人,一看楚克凡,他腰间少了样东西,原来他一直将这青蛇软剑卷在腰带之中隐匿真身。
方才的剑招,能呈蛇形,定由蕴含的内力所致。
“你的内力恢复了!”白隼惊道。
讶异的目光同样出现在了清明脸上:“惊蛰!你何时......”
“一早就恢复了。清明,这么多年来,你小子无甚长进!”
清明噎住——惊蛰说得不错,他还停留在原地。苑主告诫过他,作为杀人者,太过沉湎儿女之情终会妨碍精进,他罔顾苑主忠告,只愿赢得一人心。他的剑法迟迟未能赶超大师兄,有幸成为茶苑最利的剑,只因大师兄缺席。
精心设计的圈套竟被一个意外之人看穿,白隼立刻判读形势,瞅准一时分了神的清明。他拔出佩剑,疾步冲向清明。
“小心——”牧梓澄话音未落,白隼那一剑就扎扎实实刺在了清明的右肩上。清明格住白隼的剑死守,鲜血瞬间染湿了双手。
“你是银龙的主人!哼,本该是青天翔龙,竟比不过土坑里一条软蛇,可笑!”
白隼出言激将,只看剑一分分深入。
“你快救他!”牧梓澄央求惊蛰,惊蛰不予理会,反而锁住她,冰冷地扬言,“生死有命,他是个杀手,技不如人,就该在此绝命!”
大师兄何时变得这般冰冷陌生了——
白隼之剑锋锐,惊蛰之语更伤人。清明早就习惯了肉身的痛楚,却无法抵挡住撕心之痛。
没人能救他。
白隼在眼前,他的仇人分明就在他眼前,他却无力还手,如同重历那日!
风舞乱流之中,他一心只想抓住她的手,心绪动荡,无心留意对手的一举一动。那般意气用事,心神不稳,白费了多年来日日艰苦习练的专注之心。对杀人者而言,心平气定关键至极,大师兄能超越常人迅速化解邪术的干扰,正是他无论何时都秉承临危不乱之心。
他,号称茶苑第一剑,银龙之主,竟圄于一时情苦,落下心结。
“清明!”
他听见了担惊的呼喊,可他快要坚持不下去,这样死去也不错,去与心上那一人团聚。
“清明你不许死!你还没有为寒姐姐报仇,你说话不算数!”
报仇!
杀了他!杀了他!
一个声音不断对他念着,那是被激活的复仇之心,那是潜伏在他心里多年,哪能轻易磨灭的愤恨!当初的决心,当初的意气,哪里去了?那张深爱的脸庞忽地映入了眼帘......
四周凝固下来,安静下来。
胸膛里的一吸一呼莫名放大,气劲在经脉中急转,无名的洪流在周天涌动。
对面之人的眼中,腾起一股强盛的劲意,白隼被他这双威目所震慑,亦察觉出他浑身散发出的强大杀气,他要还击了!
这股杀气不比寻常,白隼嗅出古怪,不想再与清明僵持,他刚打算弃剑,清明催力双掌,震断了他手里的剑。白隼脚踏飞流,朝身后一扇侧窗逃去,清明拔出残剑飞击,刺中白隼一条腿,乘胜拾起遗落在地上的长剑,紧追上去。
白隼脚步不稳,才摸到窗户边缘,身后杀意逼来,他转身抵御,银龙长剑猛穿心肺,徒剩瞳孔里映出对手不容分说的果决。清明扭转剑尖,全断白隼心脉,一息喘机都不愿多给。中剑之人无力地垂下,眼神弥散,浑浊,死寂。
清明忽感身心清爽,方意会到多年的瓶颈破除,功力精上一层楼。
看着白隼的尸身倒在面前,清明长舒一口气。
终于等到这一日了,终于......
他的眼眶湿润了,大仇得报,心中却忽生一丝悔恨。这一日,会不会来得太晚了?若那一日,他能像现在这般不受私情所扰,专注运气,紧盯对手的破绽,是不是就有机会,救下她?
白隼的气息断绝在了这间屋子里,四周变得过分安静,另外两人的气息不见了!
清明回头来查看屋内,两人无影无踪,不知什么时候,惊蛰已偷偷将人带走了。
那抹青光仍在地面上闪烁,清明捡起了它,是惊蛰遗落下的青蛇软剑,这青色的光与他手中另一束白色的光交相辉映。青蛇银龙,是墨铸先主为他们师兄弟打造的佩剑,依据二人不同的心性所铸。这把青蛇剑,曾让身为茶苑不留名的暗影惊艳四方,它是惊蛰多么珍视的宝物,如今,化身为楚家大统领楚克凡,为达自己的目的,他竟舍弃了它。
惊蛰,你变得连青蛇都不顾了么?剑在人在,惊蛰!惊蛰你疯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