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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阳初生 第九章 生死取舍(一)(1 / 2)

东阳初生第九章生死取舍(一)

死亦何所惧?

一死,百了,无需死者劳心身后事,只是会给活着的人带来伤痛,那伤痛是深是浅,亦是死去的人无处去估量的。旁人不可知,但那个还等着她一同回家的人......

牧梓澄不愿独留下来的人为她哀伤,可她更不能连累别人为她陪葬。

她下定决心,决定什么也不做,就等着机关阵的时限到来,迎来她的死期。的确怀有几分不甘,为何上天总爱捉弄人,铺就二人如此坎坷的命运,好难得重逢,化解隔阂,约定终身,却又重重跌落,不能安身共活似的。每每能望见生起的一丝新的小火苗,转眼降下倾盆大雨,毫不留情将这小火苗浇灭。

来生再见了。牧梓澄对着挂念的人默念。

身下的石板一点点在下沉,旁人难以察觉这细微的变化,只能眼看着那支香柱寸寸成灰。等死的去途着实难熬,逼得人很难按捺住挣扎的意图。

清明察觉到情形不对。牧梓澄一味盯着水下,毫无进展,他心里急却不便直问。前一刻,她分明还一副凝神苦思的神情,下一刻,全然放弃了挣扎,束手无策。他清楚,以她的性子,绝不会轻言放弃,她这样呆着,令他战栗不已。

有人比他还心急。

“你们两个大男人,还没下定决心吗!难不成你们打算挨到最后一刻,熬到这小丫头被刺满了窟窿,换来自己的茍且?”

楚克凡的脸继续扭曲着,一声不吭,他看向清明,清明正瞅着他,眼神透露了心声。

虽有一致赴死的决心,但二人不会愚蠢到,以为白隼会放过在场的每一人。

白隼阴狠狡诈,清明恨得咬牙切齿,想来还不如与玄鹰以命相搏来得痛快。害死自己心爱之人的仇人就在眼前,他一点法子都没有,他只是知道,不能再让不可原谅的悲剧发生。

清明不理会白隼的挑衅,连连呼唤起牧梓澄,片刻后,她终于擡起了头,眼眸中却一丝神采都没有——这是多么绝望的眼神,空洞深不见底。

只消一眼,清明就懂了,她视死如归,她果然打算熬过时限,换来他与楚克凡的生还!这个傻丫头,她不知道白隼已化去他们二人的内力,死在白隼手里只是或早或晚,谁先谁后。

她究竟发现了什么,甘愿等死——

清明畅快道:“澄儿,你好好听我说,我走或他走你必死,你走,白隼之后也不会留你活口。横竖你都是一死,我没脸茍活,不如一同做个伴,黄泉路上我还做你的护卫,替你挡些小鬼小怪。”

牧梓澄望着他,眨眼之间都是痴状。

“楚克凡!我要陪我家小主人到最后一刻,你与我们非亲非故的,便宜之事就让给你了。”

听来,他是打算让楚克凡先离开石板,求得二人一死,白隼来了兴致,待看楚克凡不甘示弱。

“我奉宗主之命带墨铸主人回去,她死了,我拿什么交差?”

“我们死了,你家宗主不就省心了嘛。”

“他省不省心我可不知,我奉命拿活人回去,办不成此事,我没有活路!”

“堂堂楚家大统领,岂会任人宰割?”

“区区宗主手里的一把剑,他要我往哪里去,我就往哪里去。”

“你莫不是要一起给我陪葬?”

“想得美,你我道不同。可我也不愿遭这等卑鄙小人笑话,横竖一死,我就送你先走一程!”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斗起嘴来,暗讽明杠不落拉踩,死是不肯被对方比下去,满足了白隼,就盼他们窝里起哄。生死关头,白隼就怕哪一个吓破了胆先丢了情义,太早让这出好戏退幕,但这两人不甘低人一头,吵个不休却仍是顾惜着旧情,到底是惺惺相惜的同门手足,没令他失望。

白隼赏玩着大快人心,没有察觉到白衣的少女,变了样。

横竖一死么?牧梓澄回味着清明这句话,绝望变为了犹疑不定。清明呛着楚克凡,视线却时不时瞟着她,似有暗示。他的豁然与片刻前截然不同,眼里暗含的毅然决然,是一种毫无保留的信任,好似在说,无论她怎么想,不如豁出去了。

眼神追逐着两人的对语来来回回,同样的一语从楚克凡口中又重复了一遍,牧梓澄终于定住了眼神,冲清明试探道:“赌命么?”

终于等来她这句话!清明心头为之一振。

“赌!”他轻瞟楚克凡,对方立即回了一嘴,仍是那般桀骜不驯:

“不赌在这里等死么!”

白隼不明三人怎得突发此言,心中略感不安,又想不出他们还能耍出什么把戏,当即平复下疑窦,冷笑道:“连死都等不及......”

就在白隼嘲讽的同时,牧梓澄朝清明喊道:“他脚下有机关!逼他移开!”

清明听令抽下背上长剑,一掌击上剑墩,长剑直向白隼心口而去。此一击,白隼原是毫无防备,紧急之下他擡起手臂护住要害,苦于清明失却了大半内力还未恢复,长剑击在白隼的金刚护腕上,当啷掉落,不但没能伤及他半分,也没能令他挪动半步。

牧梓澄大惊失色,忽一道青光从眼下穿过,紧逼白隼而去。

青光游过虚空,震得气流嘶嘶作响,在昏昧的机关屋中,诡谲万分,它曲折而来的形态,让人无不联想起一条青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