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阳初生第五章大仇告破(二)
雪湘若好几日来迷离失神,与他说什么,不是没听见要重复好几遍,就是反应慢了好些,这么大的一事当前,清明不由得情急。
“小雪公子,你可听清我方才的话了?”
雪湘若的脸上,冒着恍惚:“听清了......你说疆域使又要来了。”
清明无奈地摇了摇头:“我再说一遍,是不是疆域使还不得而知。地点定在城外驿馆是合常理的,但这封知会的信函,悄无声息放在院里的石桌上,这恐怕不似疆域使的作风。”
雪湘若的眼珠子忽地聚焦了:“可这送还尸骨的留言......若不是疆域府留的信,还能有谁?”
“我知道,小雪公子等这一日很久了,若能早一日将亡人的尸骨下葬,就能早一日让他们的亡魂安息,我只是担心这其中有诈,毕竟宫丞麾下还有党羽在四处逃窜......”
“清明大哥担心的有道理......是真是假,总得有人去探一探,你可是有安排了?”
这一问,倒是出乎清明的意料。迷迷糊糊好几日,游离省思好几日,这年轻人不再似从前那样,凡事都想冲在最前了,他有了些微的改变,懂得倚仗旁人了。
清明答道:“我会安排人先行去探路......不过小雪公子放心,此行你仍可同去,与大家在一起最是安全,免得被歹人钻了空子。倘若真是你爹娘回来了,在雪家派人来之前,就由我们随同作为守护,倘若有诈,无非就是些该死的宵小,追杀我茶苑同门的仇,必报。”
清明在房中稍事准备,他取来惯常负于身后、遮住了真面目的长物,解开了缠裹的布巾,混体莹白的长剑露了出来。这把“银龙”,是墨铸先主为他量身铸造的兵器,它的光亮仅属于暗夜,平日从不示人。他抚摸着称手的家伙,拔出剑来,为通体白皙的剑身打上了油,擦拭妥当了,郑重地收回鞘里。
午时,就要去赴那迎候之约,若是有人胆敢盗用疆域府的名义来寻麻烦,他不吝在白日下教他们尝尝一剑封喉的滋味。
他将银龙负于身后,跨门而去。
冬至如约到来,倚身在院中的老槐下等候,见清明这身装备,好不惊奇。
“师兄怎还背上它了?就不怕......”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好怕的?”
“我当然没什么好怕的!只是......”冬至略显忧容,“我一见师兄抄上这专门夺人性命的家伙,心里就有不妙的预感。师兄,要不还是让霜儿留在这里,万一此去凶险,她还要拖我后腿呢!”
清明心里也是赞同他的,忽听霜降的声音从身后传了过来:“哟!谁又在背后说我坏话呢!”
霜降也已整装妥当,随着雪湘若从屋内走向这边,正与他交代些什么,一过来就听见了冬至的奚落。
冬日的脸耷拉下来:“我哪里敢说你的坏话。”
霜降却不依不饶:“我耳朵可灵着呢!雪公子也听见了,是不是?冬至师兄,你少在背后埋汰我,怎么每回在你眼里,我就成了拖后腿的了?身为同门,你总是顾忌这啊那啊的,我就算武艺再不济,也不需要你来操心啊。各人生死有命,你顾好你自己就行了嘛!”
冬日苦笑道:“我这不是担心你嘛,清明师兄,你倒是也劝劝她呀......”
霜降急道:“喂喂喂!死者之事为大,我与雪公子好歹也有着相识多年的交情,这个时候,作为朋友不陪在身旁,岂不是不仗义!若换作是我遇到这样的事,你们难道会袖手旁观么?”
霜降这番辩言,使得冬日无言以对,就连清明也不好多劝她。
经过多日相处,雪湘若倒是看出了几分冬至的心思。若简单归于喜欢霜降,似不够准确,他虽总是抱怨霜降像个跟屁虫似的,整日围着清明转悠,可他对清明的态度却不似怀有情敌之意。他对霜降的喜爱若非出自男女之情,那这不寻常的关切,又是什么呢?
“霜姑娘,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要不,你还是听师兄的话,留......”
“方才可是都说好了的!这么重要的事,我怎么能缺席,雪公子你可别理会他们!”雪湘若说着,霜降就变了脸,她没等雪湘若说完,气呼呼的,一个人先溜出了门。
三人彼此顾望了一眼,劝阻不成反倒惹人急了,只得赶紧追了上去。
天色略显阴沉。
出门前,清明嘱咐凡事需多加留神,秋分便一心专注于手头之事,不想重历日前的惊险。此时想来还心有余悸——来邧问的途中,半路遭人截杀,敌人身份不明实力不弱,险些杀她个措手不及,幸而从景阳复命归来与白露同行,与师弟联手破了杀局,总算是无恙撑到了邧问。
白露跟在秋分身后,眉眼弯弯,对师兄交代的任务心满意足。先行前往驿馆查探不是个闲差,但许久没有同秋分单独外出了,不管是否会遭遇险情,白露都格外珍惜眼下独处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