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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渊窥幽 第十六章 地裂天崩(二)(2 / 2)

面前的人活生生戳破了残酷的泡影,牧梓澄什么也说不出口,带着满面泪水转头离去。

出门恰遇霜降寻来,谁知她擦身而过,没有停下一丝脚步。霜降从未见过她泣成这副模样,一时吓坏了,不知为何只觉得她整个人轻飘飘的,无凭无依,如冬风打落的残叶。

进屋见雪湘若呆立着,神色颓然,猜想牧梓澄的情状必定与他有关。

“你们......你不追么?”

雪湘若淡然回了一句:“随她去好了。”

霜降忽地讽刺道:“雪公子,你可真有能耐!我认识她这么久,还从没见过谁能惹她这般,你不追,往后可真没机会了!”

听得霜降之言似有他意,雪湘若才疑道:“什么意思?”

“医馆的人方才收到了从旗德来的信,牧老太爷病危,我这就要带她回旗德了,你现在错过,就再没有机会道歉、安慰她了!”

雪湘若听完,震惊之余满脸苦痛。霜降以为他会改变主意,至少与她道个别,然而,雪湘若除感叹了一句人生不过沧海一粟,别无多余的举动,反而继续走回案前,拾起了笔,恨得霜降一跺脚,再不劝他,扭头就去追还未得知危讯的姑娘。

看似平静的人,确信做了一件令自己后悔一生的事,但来日无多,他想,恐怕不会等到他后悔的那天了。

宅子门口停了一架马车,楚曦然正疑惑这是谁要出行,便见闻人达打点好了行囊,将东西都扔进了车厢中。一问之下,得知是牧家传来了不测之事,于是急急走入院中,想着身为孙女的女孩当是急坏了。

刚到大堂前,就迎面撞上了哭着跑来的人。

此前不论陷入何种危难,从没见她流过一滴泪,她这一面脆弱的模样,楚曦然怎能不生怜意。她哭得失魂落魄,连眼前人是谁都没有余力辨认,若不是楚曦然扶稳了她,她就要像那寒冬中岌岌可危的花叶一般,任大风吹远了。

“牧姑娘莫急,现在一切还未有定数,牧老太爷或许能逢凶化吉呢。”

牧梓澄却错愕地望着他,哭腔未止又生:“什么,爷爷、他怎么了?”

楚曦然这时才奇怪,她哭得不成人形,竟还不知传信!

“牧老太爷病危,门口已备好了车驾......”

牧梓澄还没听他说完,急忙向外奔去。霜降追了出来,见到这情景,心知已无需她多言,只仓促代少女与楚家公子道了别,又迅速追出门去。

究竟为何,她哭成那样?目送人远去,楚曦然依然惦念着这个疑问。

忽然他有了眉目!他径直往雪湘若房中而去,见到神色同样怪异的雪家宗主在屋内,痴痴望着案台出神,他上去就揪住他衣襟,重重一拳砸在他颚上。

雪湘若吃了猛然一拳,翻倒在地,没有还手。楚曦然又拎起他,道:“你为何要伤她!”

嘴角渗出的血丝顺着扬起的下巴滴落,雪湘若眼神空洞,失意地念着:“打吧,不解气,继续打......”

清明闻声而来,制止住了两个扭打在一起的年轻人,他们刚并肩扛过了一场苦战,却不知因何大打出手。楚曦然愤愤离去,不留一语,清明只好向雪湘若追及缘由。

“我就是要逼她走。”

雪湘若决然不悔。

“你好不容易活了下来,非得这般?你舍得今后再无相见之时么?”

雪湘若苦笑着:“你可知,她是用什么法子救回的我?是她自己的血!我这样活下来,是个笑话,是个错误!换作你,你愿意如此么?”

清明皱起了眉头,雪湘若的问题,他无法回答,只觉得心中酿起许多歉意,他以为自己尽职地守护着墨铸的小主人,却连在眼皮子下发生的事情,他都没能察觉。

他也不认为雪湘若的做法全然是错,倘若牧梓澄因此回到旗德,不再受往事牵扯,或许不坏。他忽而体悟了苑主曾经的心意,一直避免她过问爹娘失踪之事,是只盼望她这独活下来的墨铸遗孤,离纷乱之事远远的,安宁走过一生。

“事已至此,日后只能听天由命了。”他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