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渊窥幽第十一章死地复生（三）
北风吹来。牧梓澄在一楼客堂里捧着热碗暖手，照这样子看来，过不久城里也该迎来初雪了。寒意让她抖了个哆嗦，她见院中荡起了一阵回旋之风，将地上枯草凋叶的碎屑卷得团团转，不知不觉，这阵旋涡也将她的视线一并卷了进去。
近来，她一如绷在弓弦上的箭，为了早些调配出方子，不顾昼夜地忙碌。
雪鹰终于在昨日传回了山上的好消息——箭中准心！想到自己的苦心没有白费，她不经意地浅笑了起来，未察觉身后有人走来。
霜降一身外出的打扮，发现牧梓澄看着屋外发着呆，兀自发笑，觉这光景未免太过稀奇。
“想什么呢，都笑起来了？”她一凑近，鼻中就飘入牧梓澄碗中的苦味，“呀，你喝的什么啊？怎么像药一样难闻，你身子哪里不妥？”
好奇声令牧梓澄回过神来，她稍显惊慌，当下掩饰道：“不、没有......天太冷，驱驱寒。霜姐姐要来一碗么？”
霜降皱着鼻子：“我才不喝！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最讨厌药味了，为了不吃药，我从来不生病！你方才一个人在傻笑什么呢？”
幸亏霜降不懂汤药之事，只是随意一言就糊弄过去了。
好些日子，雪鹰迟迟不见踪影，昨天深夜赶来，牧梓澄还未来得及与他们分享喜讯，刚巧遇上了，她巴不得赶紧说给霜降听：“师父的法子奏效了，湘若哥哥醒了。”
霜降惊呼：“雪鹰来了？天大的好消息！可真叫我们好一顿担心——那雪公子人已无大碍了？什么时候能下山来？”
“他遭受重创，要想痊愈还需时日。这些日鹰儿没来，是被师父放去捕猎了，说得多抓些野物给湘若哥哥补养身子，日日吃素可恢复不成。趁你们还未寻得新线索，让他留在山上休养也好。”
“真可谓好事成双！”
霜降拍手道，见牧梓澄一脸诧异，故作神秘：“透个秘密给你，潜入敌营的师兄，我们暗中联系上了！”
“真的？那岂不是就要有进展了？”
“你啊，就别操这等闲心了。雪公子的安危有了着落，你总该放心了吧？你瞧瞧你，整日闷在屋子里，忙到面无血色，你可不许折磨自己了，闲来出去透透气。我是管不着你了，这就要随师兄出一趟门，兴许能获得有用的消息，回来再与你说，你可得好生照看自己......”
霜降瞄到清明下了楼，立即闭上了嘴。清明不想声张查探之事，不想将牧梓澄卷进来操心，霜降担心多与她说上几句话，师兄又得怀疑她多嘴。
“师兄，好消息！雪公子醒过来了。”霜降若无其事地朝他说着，但见清明的脸色，想必听到了她方才谈论之事，没能瞒过，反被他狠狠瞪了一眼。
清明走到牧梓澄面前来，劝道：“别再让自己受累了，好不容易保住了小雪公子性命，你可别又倒下去。”
牧梓澄默不作声，正愁如何开口，清明就招呼霜降朝外边走去。
“我与霜降要出去几日，附近人多眼杂，你自己多加留意身边的异样，无什么要紧事，多在宅子里歇着，不要四处晃悠。”
“知道了，你们也多加小心。”
目送清明与霜降离开，牧梓澄挂上了门栓，轻叹又一次错过了机会。山上的事无需她再费心，山下的事——藏着未明说的那根线头，还在她心里拧巴着。
她从霜降偶尔透露的只言片语中得知，那伙纹有鬼面图腾的贼众就快浮出水面，他们名为乌头帮，他们的背后之人，极有可能是害得雪家伯父母惨死的主谋！清明不愿她插手，只觉此事与她毫无干系，可她心中隐隐不安，总有道不明、压不住的焦躁挠心。
棠梨不知何时从背后冒了出来，似乎有意避着清明和霜降，只等他们走远了才敢现身，一照面便问：“你真的不打算告诉他们？”
冷不丁吓了牧梓澄一跳，还以为她会读心术：“告诉......什么？”
棠梨压低了声音：“炼药的事情啊......我都听见了，你要救的那人不是醒来了吗？既然人救回来了，你为何每隔几日还要取血......你该不会还有什么事瞒着我吧？”
牧梓澄欲言又止，棠梨见不得别人卖关子，逼着她问出了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