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渊窥幽第十章百毒不侵（四）
蛮八领着花晚恒，来到牧家医馆后面的一座私宅前，指着眼前的宅子道：“公子，就是这里，那只雪鹰每隔几晚就会来这里停留一阵子，前日、昨日都没见着它，今日定会来。”
花晚恒一脸狐疑地瞧着蛮八——话里没个准数！他记得此处的宅子应是空了许久，并无人居住，蛮八却说雪鹰正是停歇在这里，一只鸟来这空宅子做什么？
“蛮八，你没弄错吧？”
“公子！蛮八不说谎，我是亲眼瞧见的，公子且不急，等上一会儿嘛，天色马上就要暗了。”
花晚恒擡头望了一眼天空，天色哪里像要马上暗下来的样子？蛮八意在宽慰的一言，毫无平息他急切之心的功用。只是他生怕错过了奇景，甘愿早些来此地守候，最坏不过就是扑了个空，那也比错过要好。
他打量着这宅子的情形，好似门前清理过一番，难不成是那老前辈下山回来了？可是老前辈又不是在昭临没有容身之处，何故要来借住牧家医馆的宅邸。不管如何，雪鹰来此，说不定里面的人知晓关于老前辈的消息，花晚恒如此想着，径直上前拉起了宅子的门环。
门环撞击的声响持续了好一阵子，却久久不见里头有人应门。
蛮八不知他此举何意：“公子，你要找谁啊？”
“这里看起来像住了人的样子啊，我猜莫不是老前辈回来了，想跟里面的人打听打听。嗳，你说说，你都来过好几回了，还亲眼见过那雪鹰，怎么就没想起来问问，这里面住的到底是谁？那雪鹰又因何来此啊？”
“呀，蛮八可真没想过这事！这里是住了人，我见过一个姑娘，还有其他人，没有年长的老者，平常这宅子总锁着门，我就一直没把这事往心里放，还是公子聪明啊！”
“你这笨脑子，光会拍我马屁！你说见过的姑娘上哪去了，叫门这么久了，迟迟不见来应门？”
正当花晚恒疑惑时，背后传来一个老者的声音：“哟，这不是花小公子吗？”
花晚恒回头一看，原来是医馆的王医师，大概是今日的当值结束了，正要往家里回。附近的街坊都是打小看着花家这位小公子长大的，邻里之间很是熟络，只是花家的小公子有什么事会来医馆的空宅子呢，王医师觉得好是稀奇。
“花小公子什么时候对医馆感兴趣了？”
“王伯，我哪里是对医馆感兴趣，我是对那雪鹰和老前辈的事情感兴趣呀，大伙都说在这里看见老前辈饲养的赤面雪鹰了，王伯也该是遇见了吧？倒是来得整好，王伯你告诉我，这里头住了谁？可是与那老前辈有什么关系？”
王医师捏了一捏长胡须，意味深长地笑着，他打量了花晚恒几眼，接着回道：“原来花小公子是听到传闻赶来的，雪鹰到来却有其事，我看再等上个把时辰，它就要来了。不过老夫劝花小公子一言，莫要打搅住在这里的人，我只能告诉你，这里面住的绝不是那位老前辈。”
“王伯这样说，还越发让人好奇了，雪鹰回来，那老前辈却没有回来么？”
“正是，并无老前辈的消息。”花晚恒叹息了一声，王医师安慰道，“花小公子，待会若能瞧上雪鹰一眼，已是值得。老前辈嘛，自是不愿回来的，你若有志拜见他，不妨好生钻研那己庐山前的迷阵，要能破了阵，自是来去无碍，想几时见就能见。”
“王伯这是与我说笑呢，我要有那个本事，哪能日日在家闲着？算了算了，能瞧得上那雪鹰一眼，心愿算是了了半个，我也知足了。我就老实在这等着吧，多谢王伯，就不耽误王伯了。”
王医师见花家小公子总算对空宅里住的客人打消了念想，施礼告了辞。
两人傻傻立在早把冬日送来的寒风中，约莫候了两三刻，天色终于暗沉下来，街头的邻人行色匆匆，都是赶着回家吃夕食的。花晚恒只觉得腹中咕噜作响，已是生出些许后悔之意，都怪他心急，来得太早，可就快到雪鹰将至的时辰了，他又不忍移步去附近的食肆，错过瞻仰雪鹰真容的时机，他便打发了蛮八去街边，给他买些吃食来果腹。
蛮八只离开片刻，空中传来一道撕破天际的犀利啼鸣。
这啼鸣声如此突兀而怪异，虽赶不上惊雷开天辟地之骇恫，却比惊雷充满摄人心魄之幽厉，有着猛然揪起人心的穿刺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