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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渊窥幽 第十章 百毒不侵(三)(2 / 2)

大家都说,公子与棠梨姑娘的亲事那是打小就注定的,成婚是日后迟早之事,为何临到提亲,姑娘家却闹出个失踪呢?蛮八被传染了公子的沮丧,一时间也变得愁眉苦脸起来。他只稍稍一思索,便果断放弃了,公子自己都想不明白的事,他又怎么能想得出来。

“公子就不要愁这事了,我阿爹常说,是你的想甩也甩不掉,也许棠梨姑娘是跑出谷,寻乐子去了,等她玩够了自然就会回到公子身边的。”

蛮八就这点乐天的性子深得花晚恒的欢心,他气呼呼地哼道:“要让我逮着她了,就是五花大绑,我也给她捆回来!”

说完觉得解气了不少,便问蛮八他不在的这几日,有何新奇事发生。

蛮八还真想起来一事。

“公子不问我差点给忘记了!公子一定要亲眼去瞧瞧,前几日,我居然见到传闻中的那只雪鹰了!就是那只极其凶猛的稀罕大鸟,那位高人养的那一只!”

花晚恒一听,脸上立刻浮起喜色,转眼又深感诧异,无法相信蛮八的话。那只雪鹰,不劳蛮八解释,花晚恒也知道是谁人所有,这是整个昭临城中人人都知晓的事情。坏在蛮八这个马大哈,经常咋咋呼呼,他嘴里说有的事情,不经亲眼确证,哪里敢轻易相信。

这雪鹰自他出生以来,就没有在城中出现过,据说它最后一次飞来城里,都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换做谁人,一辈子从未见过的事,毋宁当不得真。花晚恒历来将这传闻当成是哥哥们茶余饭后哄骗他的故事,可心里头还是对这等传奇之事,抱有无法抑制的好奇。

蛮八提到的那位高人,年轻时可算是城中最为传奇的人物。听人说,他出身宗族世家,自幼醉心于天地天外之大道理,未及冠龄就已精通天文地理,心系深奥玄密。他年少成名,人谓天赋鬼才,可成人后不婚不娶,不顾家族反对,亲身开辟了一处清闲避世之地,以供潜心钻研他那玄机妙理,不愿沾染半分世间俗务。

花家是这昭临城中有头有脸的名门,家中曾想送他年长的哥哥们,跟随那位高人学习天道之事,那前辈眼界极高,挑来选去当真没看中一人。但哥哥们好歹在年少时,得幸亲眼面见过那位前辈,见识过他的博学多才。独独他出生太晚,等到记事了些,只能在哥哥们的口中听得这些昔日传闻,令他好不羡慕!

花晚恒自幼被全家人捧在手心上,生怕他吃一毫一厘的苦,可他亦有自己的理想啊。那位老前辈,智识天下无双却选择深居简出,他好是羡慕有人能如此洒脱不羁。

家人们只希望他平平淡淡安稳一生,哪里管他心中有对江湖的向往呢?他只稍稍触碰刀兵,便有人担心他被误伤,他一想要揽下家中个别事务,便有人担心他操劳。这么些年来,他武艺不见长进,也没有家中琐事需要他亲自过问,已然是一副自暴自弃的颓态了。他仅存的一分自由,便是可与自己喜欢的人结亲,这回鼓足了勇气,亲自去桃落谷中商讨提亲之事,竟连棠梨都抛下了他,独自去外面闯荡了,这无不使他挫败不已。

听说那老前辈驯服的赤面雪鹰,是极其罕见的鸟类,天下间只有他能驯服此等生性凶残的野兽。百闻而不得一见,花晚恒做梦都没想过,有朝一日,有幸能一睹赤面雪鹰的真容。若是无缘江湖之事,哪怕是多从旁人口中搜罗一些传说故事,或是能去凑个热闹聊以慰藉,都可对疏解他心中的空寂,多上几分贡献。

“你当真没看走眼?哥哥们说,那雪鹰比我年岁还大,这又时隔二十来年,它怕是都要老死在山里了,怎会突然重现?还有那老前辈,许久未曾听说过他的消息了,他可是还活着?”

花晚恒满脑子的疑问,让蛮八无从对答,他只是听出来公子好像不相信他看见的事情,便拽了公子就去找别的家仆询问。

花家之人对高士与雪鹰的传闻,生来就比旁人多出几分好奇,好事之人自然不少,且那雪鹰每回都飞到同一处地方,离花家不算远,许多人竟然不惜错过夜饭,都要跑去瞧瞧那传说中的赤面雪鹰到底是何模样。

在家中随意一问,花晚恒就信了,大伙是真的瞧见那雪鹰又飞回昭临来了。

它惯常在傍晚时分到来,在牧家医馆后街的宅子里停留上一时半刻,便就飞走了。想瞻仰那异兽的真容,仅有短短一刻钟的机会。

不等日沉之时来到,花晚恒命蛮八随他一同前往医馆附近,去实现他这多年来的夙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