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不是医师,我怎么救得了要死之人?不过嘛,他若是因身中剧毒处在垂死边缘,那......这还用得着说嘛,当然要救!怎么能对恩人见死不救呢,做人怎可如此薄情。倘若我没这本事救不了人,那也得求别人来救他呀!”
“那还多说什么,若我这时不用这种办法,就救不回他了......”
牧梓澄的眼中仿佛映着远方的某人,如此缥缈又坚定。棠梨终于明白,她哪怕背上触犯邪术的罪名,不惜用自己的血来炼药,也是为了救一个曾以性命护了她安危的人,从她的目光中,棠梨读到了那个人对她而言何其重要。
“原来我以为世间最重的回报是以身相许呢,竟然还有在这之上的报恩——以命相许......”
棠梨不住地啧着嘴,既是觉得难以相信这事就发生在眼前,心中不免又有几分羡慕。人都说天下间,惟有父母疼惜子女到不惜牺牲自己性命的地步,可她连这本该最亲近的血亲之人都抛弃了她,放任她自生自灭,她还能相信谁愿意为了保护她,付出自己的生命呢?这世上恐怕只有师父才愿意不顾一切地保护她。那个人,又愿不愿意呢......
“棠梨......棠梨......”
察觉牧梓澄在喊她,棠梨才回过了神,一不小心心思溜到何处去了,连她自己都不禁觉得脸红了起来。牧梓澄只是察觉出她神色异常,看她傻愣愣地发着呆,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你到底是愿不愿意帮我?”
牧梓澄眼中的神色不容回绝,棠梨又急着掩饰自己方才的窘态,只好装作深明大义的样子,应了下来:“好好好,我帮你就是了。哎......真是给自己惹了个大麻烦,这事可千万不能被我师父知道,她若知道我瞒着她琢磨这些歪邪之道,定要逐我出师门!”
“那就说定了!你可得好好保密,谁都不许说。”
“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呢!”
一个秘密就在两人之间种下了。棠梨觉得这一切既刺激又令人担心,她心中还有一个谜题没能得到解答,便问牧梓澄:“你现在总可以说说了吧,你说要用血作为替代之物,炼制救命之药,与你问我的以人血克毒有什么关联?”
没想到棠梨还联想到了这层关系,牧梓澄只好将实情告诉了她:“我手头上缺失的那味药材,本要用来中和性子极寒的药物,若不中和药性,寒凉侵入体内后引起寒毒,不仅救不了人还会恶化病情。而我的血......可以克制百毒。”
“你的意思是说,你的血可以克制寒性入体后产生的寒毒?”牧梓澄点头,棠梨却糊涂了,“等等,别人的血都不行,只有你的?”
牧梓澄又点了点头,棠梨险些高声惊呼出来,想起了刚才答应过她的话,转而捂住嘴叹道:“你,你是百毒不侵的体质吗?”
牧梓澄再一次点头。
棠梨抑制着嗔意,低声怒道:“你、你这小丫头骗子!你百毒不侵你早些不说,害我这么多日还傻傻地下毒,浪费了那么多名贵的毒药。怪不得不见你解毒就跟个没事人一样在我面前晃来晃去,我竟被你这小丫头给耍了!”
牧梓澄露出狡黠的一抹笑:“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多亏了你的那些毒药,让我证实了这件事。你可不许往外说,这事也只有这个屋子里的人知道,所有在这个屋子里说过的话,你都不可以告诉第三个人!”
“这事竟然没人知道?我才不信呢......”棠梨见牧梓澄一脸不容质疑的神情,才肯稍稍相信她不是开玩笑的,“你当真不是耍我玩呢?你当真不是合着你那两个护卫一起耍我?”
牧梓澄举起手发誓道:“骗你天打雷劈好不好?这事我也是偶然得知的,我最初自是不相信啊,到底你也亲身经历过了不是?所以,我才想到以我的血来抵用。”
毒誓都发了——棠梨只能长叹一声,暂且信了牧梓澄的说法。可她总觉得受了一番戏弄,这口恶气久久无法疏通:“真是气死我了!又是采了我谷中的药,又是借我来试探你的血百毒不侵,还扯上我一道琢磨你那些救命的要命玩意,你说说,你可还得起欠我的这些吗?”
牧梓澄笑了起来,知她嘴上不饶人,实际心已经软了。
“你放心好了,不会让你的毒药白白浪费的,你的大恩我记着呢,有恩必报。还是与当初在桃落谷外说的一样,日后你想起有求之事,只管说就是了。”
棠梨哼了一声:“你这话我可记着了!我就先让你赊着账,等我日后想起来了有什么事找你,你可不许赖账!”
“一言为定,决不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