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渊窥幽第七章命悬一线（三）
“什么！只留我一个人在这鬼地方？小姑姑，你就不怕这老怪物欺负我么。”
闻人达得知三人欲先行下山，急得吹胡子瞪眼。他虽知道，雪湘若暂且离不开靠他维系性命，可他怎么也无法忍受，要与那怪老头日日四眼相对——不，他想起来，那老怪物根本就没有眼睛是个瞎子，但可怕的是，他那双鬼一样的怪眼无法视物，却比常人看什么都清楚。
牧梓澄不觉发笑，闻人达就是爱耍嘴皮子，哪里真的怕了她师父。他在山中住得可是悠闲，除了每日照料雪湘若那一时半刻的功夫，其余时间不是在山野间晃荡，就是缠着怪老头比划功夫，一身精力用也用不尽。要说功夫，他自然不比怪老头差，但怪老头五觉远超常人，愣是在他冷不防偷袭前，预判了他的出招。连日下来，闻人达一回都没在他手上讨到好处，这才令他心生不爽。
“老小子，你休要胡说，我都还没担心你欺负我这个老瞎子呢！老大不小的人了，整日咋咋呼呼，扰了我这山中清净不说，还得多留口饭给你吃，瞧你长得五大三粗的、饭量真不小！”
“这伙食也是我日日在做，你个老怪物享受现成的还啰嗦什么！”
这话怪老头心里认可，闻人达若不是个学武的，作为厨子那也是极好的。怪老头原也是个对美食有讲究的人，这老小子的厨艺哄得他尤为满意，若不是盼这一口好吃的激励味蕾，他断不会搭理闻人达纠缠不休。可是，他作为山头的主人，怎能让一个外人、一个晚辈抢去了主权。
“不还得多亏了我这心肝宝贝抓来了鱼肉，你才有的吃吗！你看看它，近来都瘦了。”
“这大家伙倒真是个宝贝！”
闻人达凑近立在杆子上休眠的大鸟，这家伙的身长足足抵他胸口。每到夜里它都在外飞旋，白日里像一尊静物动也不动。闻人达早就对它好奇了，他伸手想往它那粗看丰润饱满，却好似鳞甲的羽翼上摸去。
怪老头一个巴掌拍在他手上，疼得闻人达哇哇叫唤。
“你个老小子，跟你说了多少回了也不长记性，我这大宝贝是你能乱摸的吗？”
怪老头看了一眼雪鹰，它似乎受到了方才的一丝惊扰，羽翼微微地抖动了起来，怪老头拎着闻人达离远了之后，它的惊动方才止住，又回到刚才纹丝不动的模样，重拾了睡梦。
“我怎么就摸不得？”闻人达嘟囔着嘴，跟牧梓澄埋汰怪老头，“小姑姑，你看这老怪物，整日就欺负我，不就是一只大鸟么，至于下手这么重！”
“我若不打你，你的下场只会更惨！它要是醒了，非得把你两眼啄瞎了不可！”
“老怪物你就知道吓唬我！”
“阿达，师父他不是吓唬你的。这雪鹰生性凶猛，你扰了它休息，它醒来不啄你几口，必是不肯罢休的。”
“小姑姑招惹过这家伙？”
“我可不敢，要不，你来试试？”
牧梓澄假意唆使，闻人达觉得她话里有鬼，反而不愿再起意尝试了。
怪老头哼了一嘴：“还是乖徒儿能治他！”
牧梓澄悄悄嘱咐闻人达：“你只需日日留一口吃的给师父，他吃得开心了，不怕他刁难你。你要是感到无趣了，只管缠着他比试就好，他打不过你。”
“嘿嘿，小姑姑，你也觉得老怪物打不过我？改日我真得灭灭他威风！”
“哎哎哎，老小子，你说的我可都听见了，这么多天你一根手指都没挨着我衣服上的一根线头，你还敢大言不惭，真不要脸！”
“依我看，他们二人作伴哪会无趣！”霜降走来，见这两个头发都斑白了的老爷子整日斗着嘴皮子，好不有乐子，她知会牧梓澄行李都收拾妥当了，又问，“你真不再多修养几日？”
“她决定好了的事情，谁都劝不住。”
清明身背行囊，已是做好了动身的准备。
“师兄说话怎么也酸溜溜的，跟怪老前辈待久了，喜欢上擡扛了？从前人家年纪还小的时候，你担心她日后做不了主，现在人家主意可正了，你反倒更操起心来了。”
清明哼道：“她爹若是知道，她为了救人，连自己的安危都顾不上了，岂止我这般态度？”
“放心吧，我自己的身体我有分寸。再说了，我又不是去上刀山下火海......师父，有一事还没有定下，你不是说林子外，那伙人还在附近徘徊么，日后要如何往山上传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