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有何难，靠我这大宝贝咯。”
“它能行么？”
“瞧你这小丫头说的，差我这大宝贝去送信取药倒还是大材小用了呢！从前我深居山林，全是靠它与外界联络，人在山中坐，通晓世间事。我这眼瞎之后无法书写，它也就陪着我一起，用不着下山转悠咯。哎——我说，老小子，你会不会写信呐，我留你在此可也是指望着你能替我与我乖徒儿联系，你这老武痴该不会大字都不识几个吧？”
“老怪物小瞧谁呢！我虽是偷生出来的，可我娘家在黎高也算是个名门望族，用得着这么看扁了我么！你再臭我，我日后就不给你念信！”
“你敢！哼，老小子你别打岔，我刚才话还没说完呢。乖徒儿你听我说呀，我这大宝贝它虽可助你日后联络送药，不过它有一短处，当初驯养它时，我只教了它飞去昭临。你们下山后，若要与我联络，得去到昭临才行。我也替你们考虑周到了，你此去不是正要寻那九曲玲珑心吗？它所生长的桃落谷，恰好就位于去往昭临的途径之处，待你们在桃落谷采到了药草，就接着去昭临，昭临城中有牧家开设的医馆，你身为医圣传人，在自家医馆落个脚，没什么大问题吧？”
“这安排极好。”
“老前辈想的真是周全。”
“先别急着夸我，这之前乖徒儿还得再吃点苦头。”
怪老头走到雪鹰正前方，竖起两根手指画起了圆，五圈过后，那赤面雪鹰忽地睁开了两只圆鼓鼓的眼睛，眼珠子里是一圈赤橙一圈赭石之色，它歪着长脖子、用喙尖轻啄怪老头的掌心，好似在与主人亲昵寒暄。几人第一次看清楚了它的全貌，它被怪老头从休憩中唤醒，却是不急不躁，果然久经驯养已是与主人情深意重，实在称得上是一只通晓人性的禽类。
“乖徒儿你过来，得让它先认识认识你，日后它才能在茫茫人海之中辨认出你，才肯去为你跑腿。伸出手，掌心摊开。”
牧梓澄照怪老头的指示伸出一手，掌心朝上放到雪鹰跟前。怪老头摸了摸雪鹰，在它小小的脑袋旁不知说了句人话还是鸟语，那雪鹰猛地朝她手中啄去，它喙尖锋芒不输刀兵，瞬间，鲜红的血珠在牧梓澄的掌心泛开。
怪老头怕她退却，把住她手腕：“忍住咯！”
雪鹰开始啜着牧梓澄手心的一颗颗血滴。几人围观着这一幕，觉得自己的手心也跟着生疼，尤其是霜降，表情都要扭曲了，她瞄着被雪鹰饮着血的本人，倒只是微微蹙起了眉头，目不转睛地直视着这一经过。
“怪老前辈，你这什么破法子呀，她身子都还没养好呢，你又害得她添上新伤。”
“我可事先声明过了呀，这叫做有所付出才有所回报。我这大宝贝也不是什么人它都肯对付的，连我都得先问过了它的意思，让它自行决定要不要来认人。你要想得到这份恩赐，它没准还不答应呢！”
“我宁可不要！”
半晌之后，雪鹰停下了啜血，它歪了脖子用喙末端拱起牧梓澄的手指，似在示意她完成了相认之礼，可以收回手去包扎了。
“这就好了？”清明问。
“这就好了！七日后，我会让它隔日去昭临往返一程，探探你们到还是未到。等你们在医馆里住下，记得让它给我带个音信。”
清明掐指算着日子：“从这里到昭临，七日该是够了。若是不出意外，它定能带到我们的消息。”
“可不能再出什么意外了，你们若是送不来替小小子疗伤的药，那他可得在这躺成干尸了。我可不会给他料理后事，更别让那雪家来寻我的麻烦！”
怪老头话虽说得让人不舒服，可几人也清楚他的意图是希望他们一切都安好。
留下闻人达在此，又是照看雪湘若，又要伺候挑剔的师父，牧梓澄心中难舍，她将头深埋在闻人达厚实的肩头，叮嘱他照料好自己。
“小姑姑放心！我不仅会照顾好我自己，我还会替你照看好小雪公子的。他可不能这样一直躺着，他将来还得做我的小姑父呢！”
牧梓澄猛然擡起头，颊中绯红：“别胡说！”
“哟，小姑姑终于会害臊了。”
闻人达这一逗趣，惹得清明和霜降在一旁偷笑起来。
怪老头连连啧声：“一股酸臭味。老头子最见不得这些磨磨唧唧的事。你们走是不走？”
“这就走！可是，这山崖如此深，师父你确定，我们真要从这里下去么？”
三人来到山松旁，一并朝那深渊下望去，山谷里腾着云雾，哪里能望得到底。怪老头说，要想下山，就是从此处下去。几人探视着这悬崖底下的风光，实在摸不准怪老头究竟有什么法子，从这里凿出条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