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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饮赤莲 第十章 重出江湖(一)(2 / 2)

晏瑭看出他心中所想,宽慰起他来:“我知贤弟另求他人,全因为我这个晏家宗主没有实力相助,我嫉妒他人才华,但绝不会怪你有这番打算,你的剑术,配得上世间最好的剑!”

“可你也不能为了保住宗主之位,出此险招啊!如今你做出这等悖逆之事,更要如何向长老们交代?你就不怕因此而得罪了牧家么?”

“此事唯有我三人知晓,就看两位是否肯高擡贵手了。”

“你、你真是!牧姑娘,他如此待你,你难道甘心原谅他?”

“我自然是不会轻易原谅晏宗主的,他扣押我家侍卫,以其性命要挟我,我不能白白吃亏。我知爹爹曾受晏家指教,我也并非是故意无视这份情面,我只是因心结难解,无力再铸剑,才拒绝了曲大哥,回绝了要与晏家合作之事。”

“原来如此,我就知牧姑娘回绝我,定心怀无奈。晏宗主,你竟然对此毫无察觉么?逼人行他人不愿之事与不能之事,实在过分!”

晏瑭回道:“我又岂知她这番隐情!”他说完看向牧梓澄,“先前妹妹出言说肯挽回局面,答应继续在晏家铸剑,可现在你又说无法铸剑,难不成是诓骗我?”

牧梓澄道:“我答应过你的,不会出尔反尔。兴许是被你得逼急了,或者是这晏家铸炉不会令我想起昔日的痛楚,我也不愿受往事桎梏,如今铸这剑,我有信心。我答应替晏宗主抹掉你囚禁我在此铸剑的事实,不牵连到两家的交情,唯一的条件是,剑铸成,要归曲大哥所有。”

曲遇明听此一言,大喜。求剑之事失而复得,简直比她当初率性答应更为奇妙。他忽然觉得这一切,是多么不可言喻的巧合,若不是他那日折断了雪宗主的旧枪,也不会如此心系铸新剑之事。看来墨铸重新崛起,指日可待!

“我没有意见。”晏瑭回道。

“那曲某也有一个要求,这剑上,必须刻上墨铸的铭文。”

“遇明!你莫要得寸进尺,如此一来,我晏家的声誉还如何挽回?剑归遇明,铭文为墨铸,与晏家有什么瓜葛?这个要求我不答应!这剑就该刻上晏家的名号,唯有这点我无法退让!”

“哪有剑师铸剑,不铭自家名号的道理?晏宗主若是不肯退让,这剑我觉得也不必铸了!”

“遇明你就如此偏心于墨铸,而看轻晏家么?”

“晏宗主误会了,你不是说过,想要重现昔日美谈?墨铸许久未展露头角,你又何须担心被他人抢去了风头。”

晏瑭与曲遇明争执不下,牧梓澄一时插不上话,她本无意争夺铭刻所属,当是偿还旧情了。

曲遇明不肯罢休,坚称:“不能坏了规矩!必须铸刻墨铸之名。此次是墨铸崛起的大好时机,牧姑娘无需觉得亏欠了晏家,若无百家争相精进,晏家保住其名又有何用?”

“遇明你莫要危言耸听,最终还是得看墨铸主人自己的意思!”

“晏宗主,我们可事先说好的,这个最后的决议,需确保三方一致满意才好,如今我的条件是剑主的归属,曲大哥的条件是铸号的归属,实则于晏宗主来说,并无刁难之意。晏宗主想牢牢抓住一切,反倒忘了晏家声名而来的根本。”

“怎么说?”晏瑭与曲遇明异口同声。

“晏宗主难道忘了我们身在何处?晏宗主殚精竭虑,只为维护晏家的安稳,在这营生之事上做得令谁都挑不出刺来。可你被繁杂事务蒙住了双眼,竟忘了霸主地位从何得来。要铸成绝好的兵刃,最最不可或缺的是一口绝好的熔炉,晏宗主脚下之地,才是晏家屹立世间不倒的根本。”

晏瑭迟疑道:“你的意思,是这地底下的密室?”

“不错,多亏晏宗主这几日将我困在这密室之中,我才得以摸得清清楚楚。晏宗主相告密室所用之材乃是极北冰石,这用料世间绝无仅有,铸炉之材更是世间无双,期间我试过这口铸炉能容纳的热度,的确极限甚高,寒室之水又几近冰点,与之差异极大,对磨砺兵刃之锋固刚劲极有益处。我自认为墨铸的铸炼房,已是世间顶尖的高明之物了,却不曾想,晏家的铸炉室更是精妙,这得益于冰石的功效。在这世上,铸匠名师谁家都可栽培,铸材谁人都可寻觅采买,铸炼技艺也只待时日,而论铸造之所,没有何处比得过传承,只不过一时式微,落于人后,若论长远,还是无人能敌晏家。谁想要超越晏家,怕是得将这石室整间搬了去,晏宗主觉得可有谁能办到?”

晏瑭深思着她这番说法,听起来不无道理,但又怀疑她故意以此糊弄于人。

曲遇明露出了通透的神色,惊道:“还真是这样!这密室中虽藏了许多绝世之石,可再多再珍贵都比不过更里面的铸炉室,晏家先祖独独将此处化为禁地,又岂是因这里头藏了几块金石?再说,正是有晏宗主擅长于打理宗族繁务,反而可教那传承绝学的弟子,一门心思投入到钻研铸道的路上来,如同我在尊文山庄,有二弟全权执掌,才成就了今日的曲遇明。”

牧梓澄露出会心一笑,她正也想将此意传达给晏瑭。

晏瑭一心想着要凭借绝世神器重新树立晏家威风,可兵器之高低,从来都是后浪推前浪,又全赖所持之人的养护与名气,变易极快,刀剑、高手层出不穷,而革新铸造器具与探访最佳铸造之地,恐需代代努力。晏家世代精研此道,敢问这世间又有哪家比得过晏家,又有谁能看轻了前人留下的瑰宝呢?

“晏宗主,你可还有异议?如此简单的道理,又何须牧姑娘与我来提醒你?”

晏瑭回过神来,自言自语道:“如此简单的道理......我却是忘诸脑后了。”

“就是你自己太过急功近利,总拿长老们的微词为由!论执掌家业,晏家又有何人出你其右?你若非陷于狭隘,只想巩固自己的地位,何出那些招来怨道的新策?你稀罕晏家名声,理当更为珍视那些前辈们流传下来的精华,取他们的经验,而非将他们视为负累。”

晏瑭低下头自嘲地笑着,他钻研铸道十数载,而今却在继位七年的历程中,独独将这般道理抛却了,到头来还需两个外人提醒。此言刺耳,但他自知这是实情,是他自己的顾虑使得他忘了晏家立身的根本,砸了晏家的名声,他革新营生之法虽不成错,但不因厚此薄彼。

他擡起头来,终于下定了决心。

“便依你们所言。剑归尊文山庄,铸刻墨铸之名。你若铸成好剑,我将向天下铸师宣告,自视惊世之才者,通过考验可得特许借用晏家密室,铸炼绝世神兵,留名青史。此事成与不成,全看你这个墨铸的新主人了!你若令我失望,不单冒犯之处一笔勾销,墨铸欠晏家的授业之恩,你改日还得偿还。”

“就这么说定了。”牧梓澄爽快应战,暗自庆幸若非有晏家密室,只怕驾驭不了她想铸成之剑的铸炼工艺。唯有晏家密室能打造出曲家大公子称手好用之剑的论断,绝非她空口道来。

“好极了!我相信牧姑娘定不会让你失望的,晏宗主就拭目以待吧,届时,你可要准备好向她赔礼道歉,将墨铸之人视为上宾才好。”曲遇明极力为墨铸助言,希望晏瑭能打消心中隔阂,先行示好,日后莫要再刁难对手。

晏瑭若有所思地看着牧梓澄:“看来,墨铸日后要东山再起了?”

“在铸道上,我只图个闲散,无意取代晏家地位,还请晏宗主日后高擡贵手,莫要与墨铸为难。”牧梓澄心知晏瑭的顾虑,他如此多疑,日后只怕还是要多加提防,莫与晏家交恶。

“那就请墨铸主人日后多加指教了。你愿退让相助于晏家,我亦不会让你耻笑晏家不懂待客之道。待你说到做到,我愿多满足你几个要求,消弭此间的误会。”

“那就多谢晏宗主了。此事可有曲大哥作证,希望晏宗主日后不要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