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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最后一道符,写给明天的傻徒弟(2 / 2)

与此同时,地脉深处,一片常人无法涉足的混沌之域。

冥河艄公的身影再次浮现,他正凝视着眼前不可思议的一幕。

这里是道法根基的显化之地,矗立着无数镌刻着道统传承的古老道碑。

而此刻,在那最核心、本该属于茅山道派的道碑裂痕之中,竟有一座全新的石碑,正从虚无中悄然生长。

这碑的材质非石非玉,非金非铁,凑近了看,竟是由亿万符纸燃烧后的灰烬,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强行压缩、凝聚而成!

碑体之上,没有任何文字,没有任何符文,只有一个清晰无比的掌印,那掌纹的脉络,竟与九叔的左手掌印分毫不差。

艄公斗笠下的双眼爆发出前所未有的震惊。

他瞬间明白了九叔那句“正好”的含义。

“疯子……真是个疯子!”他喃喃自语,“他不是要退隐,更不是要立什么新道……他是要把自己,变成这世间第一块‘被遗忘的道碑’!”

三天后,任家镇的清晨被一声悲恸的哭喊撕裂。

九叔在给最后一批僵尸点上眉心朱砂后,突然猛地咳出一大口黑血,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镇上最好的大夫赶来,颤抖着手指搭了半天脉,最终颓然一叹,断言为“道火反噬,油尽灯枯,命不过三日”。

文才和秋生哭得撕心裂肺,整个义庄都笼罩在一片悲戚之中。

他们遵循师父昏厥前留下的最后遗愿,将他“冰冷的遗体”封入义庄一口闲置多年的空棺之中,棺盖上,没有钉上棺材钉,只贴了一张符。

那是九叔亲笔所画的符,是他留下的最后一道符,上面只有八个字:“此身无主,符随风散。”

出殡那夜,风雨大作。

冥河艄公悄立于义庄屋顶,看着那口棺材被抬出镇子。

他知道,棺材里空无一人,只有一件被道火烧焦的破旧道袍,以及那张被文才嘲笑过的、孩童涂鸦般的布符。

“他把自己写进了最后一道符里。”艄公望着远去的送葬队伍,轻声感叹,“从此,世上再无降妖除魔的九叔。这道符,便是他新的道身。谁信这符,冥冥中就在寻找他;可当谁真的找到了他,明白了这符的真意,这符……也就该烧了。”

千里之外,群山环绕的一个偏僻山村。

一个光着脚丫的放牛少年,正蹲在溪边,从水里捞起了一样奇怪的东西。

那是一只被水泡得发胀的布船,展开一看,是一块画着奇怪图案的破布。

“这是画的啥呀?”少年挠了挠头,满脸困惑,“弯弯扭扭的,跟鬼画符似的……可不知道为啥,看着它,心里头……咋就觉得暖乎乎的呢?”

他想了想,从怀里掏出半截用来画记号的炭笔,学着那破布上的图案,有模有样地在牛棚的木门上重新描了一遍。

就在少年画下最后一笔的瞬间,远在数百里外的一座荒岭破庙中,一个蜷缩在神龛后、浑身破烂如同老乞丐般的身影,猛然一颤。

他干瘦的胸口处,那片早已熄灭、黯淡无光的凤凰灼痕,竟在无人察觉的黑暗里,极其微弱地,亮了一下。

庙外,一阵山风呼啸而过,卷起殿前一片枯黄的落叶。

落叶在空中翻滚,飘向远方,在它被烧焦的一角,隐约可以看见两个细小的烧痕——

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