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星突然“哇“地哭出声,小揪揪散开,野姜花掉进血水里。
“师父没了,龟爷爷也没了……”
她死死攥着守塔人遗留的竹杖,杖身三日必救的血字硌得掌心生疼。
白若雪冰凉的指尖拂过杖上血痂。
“临死摆我们一道。“
她冷眼扫向空荡的西崖。
“用命换三日,够狠。“
湖风卷起腥气。
苏沐摊开掌心,一星青芒自湖心光晕中飘来,落在他掌心化作枚剔透的玉胆。
胆内乳白流光游走,映出岸边争抢药膏的癫狂人影。
“人心污了,水再清也活不了。“
玉胆微光扫过,最近一个生满肉芽的汉子突然僵直,暗红血痂簌簌脱落。
“水胆在净毒?“紫蝶瞪大眼。
“净的是皮肉。“
秦筝银铃残片点向汉子空洞的眼窝。
“毒入膏肓,魂早被啃空了。“
她突然拽过阿星。
“丫头,哭够了就吹哨!“
阿星茫然摸出枚骨哨。
清锐哨音破空,湖面骤然跃出千百尾碎月银梭!
鱼群如银箭射向争抢人群,精准叼走坠落药膏,转瞬沉入深水。
“银梭嗜毒,倒成了清道夫。“
白若雪嗤笑。
“圣女送的大礼,喂鱼正合适。“
圣女立在残破的龟甲舟上,红袍被浪打湿,赤玉笛裂开细纹。
“好……好得很!“
她盯着苏沐掌中玉胆,笑声尖利。
“本座倒要看看,你们拿什么救云梦泽!“
舟身猛地炸裂,人已化作血影遁入群山。
岸边恢复死寂。
侥幸活命的渔夫蜷在礁石后发抖,腐臭的血泥漫过脚背。
秦筝踢开空药筒。
“水胆净水不净心,这烂摊子……”
“去百草堂。“
苏沐收拢玉胆。
“毒从那里散,就从那里解。“
百草堂的药田弥漫着甜腥。
本该青翠的紫苏丛枯黄发黑,叶片蜷曲如鬼爪。
蓝袍管事瘫坐在田埂,衣襟沾满呕吐物。
“全完了……赤心草粉混进育苗土,新种的清心草全成了毒草!“
白若雪冰刃削下半片毒叶。叶脉渗出暗红汁液,落地“滋啦“灼出青烟。
“毒草焚毁便是。“
她指尖凝出霜花。
“焚不得!“
管事扑上来。
“毒烟入云,雨落成毒!“
紫蝶怀中的小天音突然自鸣,琴弦震颤着指向后山。
阿星拽苏沐袖子。
“玉胆在发光!“
百草堂后山的寒窖石门大开。
窖顶冰棱融化滴落,地面浅池浑浊如泥汤。
本该盛放的冰魄兰枯死大半,仅存的几株也蒙着灰斑。
守塔人的青壳龟遗骸静静躺在池边,龟壳缝隙残留的银光正与玉胆共鸣。
“龟血浸土……“
秦筝蹲身捻起湿泥。
“老东西连坟都给自己选好了。“
玉胆脱离苏沐掌心,悬在龟壳上空。
乳白流光倾泻而下,龟壳化作青烟,融入玉胆。
胆身青光暴涨,猛地砸向池底!
“轰——!“
池底裂开深缝,清泉喷涌!
水流过处,枯兰转绿,灰斑褪去。
窖顶融化的冰棱重新凝结,寒气弥漫。
管事连滚爬爬扑到池边,掬起泉水哽咽。
“活水……是活的!“
玉胆浮出水面,胆内多了一抹游动的青影。
秦筝银铃残片轻叩胆壁。
“老龟,这澡泡得可舒服?“
回程的船头,阿星抱着玉胆不撒手。青影在胆内慢悠悠转圈,偶尔碰碰胆壁,逗得她破涕为笑。
紫蝶望着渐清的湖面,小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