蓑衣人跳下船,拖着渔网走向草庐。网里没有虾,只有几团纠缠的海草和一只磨盘大的青壳龟。
老龟蔫头耷脑,壳上刻着模糊的“雾“字。
“老伙计回来了。”
守塔人敲敲粥碗。
“开饭。”
蓑衣人摘下斗笠,露出一张被海风皴裂的脸。
他沉默地解开渔网,把青壳龟推到老者榻前。
龟壳缝隙里,赫然夹着半片暗紫色的虾壳!
“哪捞的?”老者眯起眼。
蓑衣人指向东南,灰绿的海面尽头,隐约有片黑沉沉的岛影。
“沉船礁。”
秦筝脸色微变。
“那儿的暗流能绞碎铁船!”
“虾壳是新的。”
蓑衣人声音沙哑。
“有人进去了。”
守塔人猛地咳嗽起来,药粥泼了半身。
阿星慌忙去擦,被他枯瘦的手攥住腕子。
“带他们去观潮亭,快!”
观潮亭建在雾海最高的黑岩上。
八角亭柱被海风蚀出蜂窝般的孔洞,亭心石桌刻着繁复的潮汐纹路。
秦筝引着三人刚到亭下,天际陡然一暗!
不是乌云蔽日,而是整片海面腾起灰雾,眨眼吞没了天光!
“雾锁!”
秦筝一把将紫蝶推进亭子。
“抓紧栏杆!”
飓风般的尖啸席卷海面。
亭柱剧烈震颤,碎石簌簌砸落。
白若雪袖中甩出冰蓝匹练缠住亭柱,冰霜迅速蔓延,暂时稳住石亭。
紫蝶死死抱着小天音,琴弦在狂风中自发嗡鸣。
苏沐立在亭边。
混沌之力穿透浓雾,隐约看见东南方的海面凹陷出一个巨大的漩涡。
漩涡中心,那艘龟甲舟正被无形之力撕扯,船头蓑衣人死死抱着桅杆,怀里青壳龟的四肢疯狂划动!
“救人!”紫蝶尖叫。
秦筝已解下残破银铃抛向海面。
铃身遇风即长,化作丈许铜钟罩向龟甲舟。
钟体撞上漩涡边缘,发出洪钟大吕般的巨响。
漩涡一滞,龟甲舟借机挣脱,箭一般射向观潮亭!
蓑衣人摔进亭中,青壳龟从他怀里滚出,四脚朝天乱蹬。
他顾不上龟,指着东南嘶吼。
“虾!满礁的虾!”
漩涡中心,数不清的银光正疯狂跃出水面!
每道银光都是一尾雾海鳞虾,虾群如沸腾的银粥,在漩涡里翻搅碰撞。
虾群中央,一艘漆黑的梭舟时隐时现。
“九幽的墨鱼舟!”
秦筝咬牙。
“他们在用蚀心散引虾!”
白若雪指尖灵气暴涨。
寒气掠过海面,所过之处灰雾冻结成冰晶簌簌坠落。
漩涡边缘顿时清晰。
梭舟甲板上,疤脸大汉正将大把暗紫色粉末撒入沸腾的虾群!
“蚀心散喂虾......”
守塔人不知何时被阿星搀上亭来,咳得撕心裂肺。
“他们想炼百毒虾膏解焚心丹的煞气!”
紫蝶怀中的小天音突然脱手飞出!
琴身悬在亭心,七弦自发狂颤,音波如实质般撞向漩涡!
虾群被音波扫中,瞬间僵直。
梭舟猛地倾斜,疤脸大汉踉跄栽进虾堆!
“趁现在!”秦筝厉喝。
苏沐袖中滑出阴月钥,钥尖灰芒吞吐,点向亭心石桌的潮汐纹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