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堂端着蒸糕上来，托盘底下压着张素笺。
苏沐展开，一行娟秀小字。
灯市东头，朱砂有异。
“秦筝的字。”白若雪捻起块梅花糕。
“她倒勤快。”
灯市东头的丹霞铺专售颜料。
铺子前挤满买朱砂画灯的女子，老板娘忙得团团转。
苏沐指尖掠过一盒新开的赤砂，混沌之力悄然探入。
一砂粒深处竟裹着极淡的腥气，与蚀骨渊的九幽煞气同源！
“掌柜的。”
苏沐叩了叩柜台。
“这砂可新鲜？”
胖掌柜抹着汗陪笑。
“今早刚到的上等辰砂！画灯最是鲜亮！”
他话音未落，铺后小门“吱呀“一声，伙计扛出个沉甸甸的麻袋。
袋口漏出的赤砂在日光下泛着诡异的暗紫色。
白若雪袖中冰珠无声滑落，滚到麻袋边。
咔嚓轻响，冰珠碎裂，寒气瞬间冻住漏砂。
胖掌柜脸色骤变，一脚踹向伙计。
“作死啊！惊了贵客！”
转身又对苏沐堆笑。
“这袋受潮了，这就扔！”
紫蝶突然指着对街。
“公子快看！”
河畔乌篷船上，疤脸大汉正指挥几个苦力往下卸麻袋，袋口露出的赫然是同样的暗紫朱砂！
“水月轩的灯船怕是要遭殃。”
白若雪吹开茶沫。
“用这种砂画灯，遇水化煞。”
苏沐放下茶钱。
“去渡口。”
水月轩的灯船泊在码头最显眼处。三丈长的船身已搭好竹架，数十匠人正往架上糊素绢。
监工的蓝衫弟子见苏沐走来，忙拱手。
“公子可是来验看灯船？洛轩主吩咐过......”
“换批朱砂。”
苏沐截断他，指尖弹出一缕灰芒，悄然渗入船头刚糊好的绢灯。
灯面赤鲤的红鳞触到灰芒，瞬间褪成惨白！
蓝衫弟子骇然倒退。
“这、这砂是今早刚领的......”
“带路。”苏沐转身。
库房里堆满贴着丹霞封条的朱砂桶。
白若雪掀开一桶，冰蓝灵气扫过，表层赤砂下赫然露出暗紫芯子。
紫蝶抱着小天音不知所措。
“他们想毒死整条河？”
“毒不死人。”
苏沐并指如刀，混沌之力劈开木桶。
暗紫砂粒遇灰芒如雪消融，只余满地赤红齑粉。
“但万盏灯入水，煞气蒸腾，足够掩护九幽的人潜入镜湖。”
窗外忽传来号子声。
疤脸大汉的乌篷船正驶向对岸，船头堆着最后几袋丹霞朱砂。
“跟不跟？”
白若雪指尖凝出三枚冰棱。
“等。”
苏沐望向河面渐次亮起的渔火。
“戌时放灯，才是好戏。”
暮色四合时，第一盏荷花灯悠悠漂下水。
停云渡瞬间化作星河，万千灯火顺流而下，映得水面碎金流淌。
水月轩的灯船缀满新糊的绢灯，船头立着三丈高的九层宝塔灯，塔尖明珠在夜色中熠熠生辉。
紫蝶捧着盏小鱼灯挤到船边。
“公子，我们也放吧？”
苏沐颔首。
小鱼灯入水的刹那，袖中阴月钥骤然发烫！
河底暗流翻涌，无数花灯被无形之力扯向水月轩灯船！
“来了。”白若雪冷笑。
宝塔灯猛地爆出刺目血光！
赤芒如蛛网蔓延，所过之处花灯尽数熄灭。
河面腾起腥臭黑雾，雾中隐现数十道鬼魅黑影，直扑灯船！
“护阵！”
蓝衫弟子厉喝。
水月轩众人结印，船身亮起淡蓝光罩。
黑影撞上光罩，发出刮擦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