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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章 手术室外的星空投影(1 / 2)

星焰公馆的医疗室弥漫着消毒水与蓝雪花混合的清冽气息,像被揉碎的星光浸在冰水里。沈星河坐在检查床上,浅灰色病号服的领口松垮地敞开,露出后颈那道泛着潮红的月牙疤,周围的皮肤因为肿胀微微凸起,像条搁浅的红珊瑚。江野站在他身后,指尖悬在他的肩胛骨上方,迟迟不敢落下——昨夜江澜特意叮嘱过,检查时要避免触碰旧伤周围三厘米的区域,那里的神经正处于高度敏感状态,稍有不慎就会引发剧烈疼痛。

“放松点。”沈星河的声音带着笑意,却掩不住一丝发紧的尾音。他能从对面的镜面里看到江野紧绷的下颌线,男人深灰色西装的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的手腕上,脉冲星戒指正随着细微的颤抖泛着冷光,像颗不安分的星子。

江野的指尖终于落下,动作轻得像蝴蝶点水。指腹顺着脊椎的弧度缓缓上移,避开那片红肿的区域,在健康的皮肤上轻轻按压,力道控制得恰到好处,既能感知肌肉的紧张度,又不会造成额外的刺激。“这里疼吗?”他的声音比平时低了三度,每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生怕惊扰了什么。

沈星河摇摇头,镜面里的自己眼尾泛着红,是昨夜没睡好的痕迹。医疗室的全息投影正循环播放着他的颈椎ct片,骨质增生的阴影像片不祥的乌云,压得人喘不过气。他下意识地想去摸后颈,却被江野轻轻攥住手腕,男人的掌心滚烫,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别碰。”江野的指腹摩挲着他手腕内侧的皮肤,那里的血管跳得又快又急,像他自己紊乱的心跳。“江澜说要保持皮肤干燥,避免感染。”他从白大褂口袋里摸出颗薄荷糖,剥开糖纸塞进沈星河嘴里,柠檬味的清凉瞬间漫过舌尖,驱散了些许紧张,“含着,能放松神经,江澜说的。”

沈星河含着糖,看着江野转身去拿检查仪器。男人的背影挺得笔直,却能看出细微的僵硬——就像大学时在天文社第一次操作射电望远镜,明明提前练了十几次,临场还是会因为紧张而指尖发颤。那时沈星河总笑他“商界大佬也有怂的时候”,此刻却笑不出来,只能任由酸涩漫上心口,像被柠檬汁呛到。

“躺好。”江野的声音带着刻意的镇定,将超声检测仪的探头涂上耦合剂,冰凉的凝胶触到沈星河后颈时,男人的身体瞬间绷紧,像被电流击中,后颈的肌肉突突地跳着。江野立刻放缓动作,用掌心先焐热探头,再小心翼翼地贴上去,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忍忍,三分钟就好,很快。”

超声图像在屏幕上缓缓展开,神经受压的部位像条被捏住的银线,看得江野的呼吸骤然停滞。沈星河从镜面反射里看到他骤然收缩的瞳孔,那里面翻涌的担忧几乎要溢出来,他忽然伸出手,指尖轻轻勾住他的小指——那是他们大学时发明的“紧急安慰信号”,在公开场合不能牵手时,就用这种隐秘的触碰传递力量,简单却有效。

江野的小指猛地蜷缩,反手握紧了他的手,力道不大,却带着强烈的依赖。检查仪器的蜂鸣声里,沈星河忽然开口:“还记得大三那年吗?你用旧望远镜拍猎户座,镜头里的腰带三星糊成一团光,你却兴奋地说‘这是宇宙给我们的暗号’。”

男人的动作顿了顿,耦合剂的凉意透过指缝渗进来,却压不住掌心的滚烫。“记得。”他的声音有些发哑,带着回忆的温度,“你笑我拍得不如教科书清晰,转头却把那张照片设成了手机壁纸,用了整整两年,直到屏幕摔碎都没换。”

“因为那是你拍的。”沈星河的指尖在他手背上轻轻画着星轨,从参宿四到参宿七,连成条歪歪扭扭的线,像孩子的涂鸦,“就像现在,哪怕情况再糟,只要是你陪着,我就不怕,什么都不怕。”

超声检查结束后,江澜拿着手术同意书走进来,金丝边眼镜后的目光带着审慎:“最后确认一次,手术风险包括……”

“不用说了。”江野打断她,接过钢笔时,指尖的颤抖几乎握不住笔杆,金属笔身在掌心打滑。手术同意书的签名栏空白得刺眼,像片没有星光的夜空。他深吸一口气,刚要落笔,却被沈星河轻轻按住了手,那微凉的触感让他瞬间镇定了几分。

“我来教你个办法。”沈星河的掌心覆在他的手背上,带着薄荷糖的清凉。他的指尖蘸着刚才没擦干净的耦合剂,在江野的掌心缓缓画着——先是个圆圈代表猎户座,接着三条短线连成腰带,最后在右下角点了个小小的星芒,那是他们的专属标记。

这是他们的秘密暗号。高中时江野第一次在天文竞赛前怯场,手心全是汗,连望远镜的调焦轮都握不住,沈星河就在他掌心画过同样的图案,说“星轨永远不会骗你,就像我永远在你身后”。后来每次遇到难关,这个暗号都会准时出现,像道无声的符咒,总能抚平所有焦躁。

“记得吗?”沈星河的声音轻得像叹息,指腹的凉意透过皮肤渗进江野的血脉,“你说过,恒星晚年爆发是为了孕育新的星云,毁灭是为了新生。小手术而已,不是结束,是新的开始。”

江野的喉结滚了滚,突然俯身,将额头抵在沈星河的发顶,动作虔诚得像在进行一场神圣的仪式。男人左耳垂那颗痣蹭过他的额角,像颗滚烫的星子,烫得沈星河睫毛轻颤,后颈的神经却奇异地放松了些。“等你醒,”江野的呼吸喷在他的发旋,带着不容置疑的霸道,却在尾音处泄出一丝颤抖,“给你建全球最大的神经科学实验室,专门研究怎么让你听话——比如别再熬夜改论文,别把薄荷糖当饭吃,别总让我担心。”

沈星河被逗笑了,笑声牵扯到后颈的神经,疼得他倒吸一口冷气,眼尾瞬间沁出泪。江野立刻直起身,指腹轻轻按在他的太阳穴上,那里的肌肉因为紧张而绷得像块石头,他用恰到好处的力道打圈按摩,带着安抚的意味:“别笑,等会儿麻药劲过了有你疼的,到时候哭都来不及。”

“那你要亲我一下。”沈星河仰头看着他,琥珀色的瞳孔在医疗室的白光下泛着剔透的光,像盛着融化的星光,“江澜说过,情感安抚比药物止痛更有效。”

江野的吻落得又轻又急。先是额头,像落下一片羽毛,再是鼻尖,带着珍视的意味,最后停在唇上——没有深入的纠缠,只是唇瓣相贴的温度,带着薄荷糖的清冽和彼此的心跳,安稳而坚定。他能感觉到沈星河的睫毛在他脸颊上轻轻颤动,像受惊的蝶翼,于是用指腹按住他的后颈,不是为了固定,而是传递力量,让他知道自己不是一个人。

直到医疗室的门被推开,护士推着手术床走进来,两人才缓缓分开。沈星河的唇瓣被吻得泛红,像染上了朝霞,江野的左耳垂那痣上还沾着他的发丝,柔软得像团云。“我等你。”江野帮他理了理病号服的领口,指尖在那道月牙疤周围轻轻画着圈,动作温柔得像在描摹一件艺术品,“就在手术室门口,一步都不挪,眼睛都不眨地等着你。”

沈星河被推走时,反手抓住他的领带,将人拽得弯下腰,动作带着不容拒绝的执拗。“猎户座在西边天空,”他的声音轻得只有两人能听见,像句私密的情话,“记得帮我看今晚的星轨,等我出来告诉我它们有没有变位置。”

江野的领带被拽得变了形,昂贵的真丝面料起了褶皱,他却舍不得挣开,任由那份力道带着自己靠近,贪婪地呼吸着属于沈星河的气息。他看着手术床消失在走廊尽头,直到那扇厚重的门缓缓合上,将所有的声音和光影都隔绝在外,才缓缓松开紧握的拳头——掌心的星轨暗号早已被汗水晕开,却在皮肤上留下了滚烫的印记,像烧上去的烙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