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的他,笑着哭了,说:“江野,你才是我的星光。”他记得自己把戒指戴反了,江野含着泪帮他纠正,指尖的颤抖比他还厉害,那个吻落在无名指上,带着戒指的微凉和彼此的滚烫。
走廊里的人渐渐散去,江家长辈被江澜劝回了家,只留下几个保镖守在远处。天色彻底亮了,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温暖的光斑,却驱不散沈星河心头的寒意。
他拿出手机,翻出相册里两人的合照。有在篮球场上的搞怪自拍,江野搂着他的脖子,把下巴搁在他头顶,笑得像个傻子;有在实验室穿着白大褂的严肃合影,他拿着试管,江野凑过来假装看数据,其实在偷偷咬他的耳朵;还有在天文台拥吻的剪影,星空投影落在他们交叠的身影上,像披上了一层银河。每张照片里,江野的眼神都像追光一样,牢牢地锁在他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爱意。
沈星河的指尖划过照片里江野的脸,从他凌厉的眉骨,到挺直的鼻梁,再到左耳垂那颗极小的痣——那是他最喜欢亲吻的地方,每次碰到,江野都会像被烫到一样,耳根泛起薄红,却会反过来按住他的后颈,加深那个吻,直到两人都喘不过气。
“你说过,那颗痣是我的专属吻痕点。”沈星河的眼泪落在手机屏幕上,晕开了一片模糊的光影,“等你醒了,我天天亲它,亲到你求饶,好不好?”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像静脉点滴一样缓慢而沉重。沈星河没有吃任何东西,也没有合眼,只是保持着同一个姿势,守在IcU门口,像一尊不知疲倦的雕像。夜光苔藓的绿光在阳光下渐渐淡去,却在他心里种下了一片永不熄灭的星河。
中午时分,陆泽言和苏清晏赶了过来。陆泽言的银灰挑染乱糟糟的,黑框眼镜后面的眼睛布满了红血丝,手里还提着一个笔记本电脑,屏幕上显示着顾言之的所有资料。苏清晏的高定西装也皱了,金丝边眼镜歪斜地架在鼻梁上,手里的布偶猫U盘却依旧攥得很紧。
“有什么进展吗?”陆泽言的声音沙哑,看到沈星河苍白的脸,到了嘴边的抱怨又咽了回去。他想起大学时,沈星河为了帮江野补觉,在他电脑上设了强制休眠程序,结果被江野追着打了三条街,那时的沈星河,眼里永远有光,不像现在这样,连睫毛都沾着泪。
沈星河摇摇头,指了指IcU的门:“还在里面。”
苏清晏走过来,将一杯热咖啡放在他面前:“喝点吧,你需要保持体力。”他顿了顿,声音低沉,“顾言之已经被控制了,他雇佣的肇事者也全部招供了,法律会给他应有的惩罚。”
“我不在乎。”沈星河的声音很轻,“我只在乎他能不能醒过来。”
陆泽言叹了口气,在他身边坐下,打开笔记本电脑:“我黑进了医院的监控系统,手术室内的情况……虽然看不到,但生命体征曲线还算稳定。”他调出一个复杂的图表,指着上面起伏的线条,“你看,这些波动,像是在回应什么。”
沈星河凑过去,看着那些跳跃的曲线,忽然想起他给江野讲过的脉冲星信号——规律而坚定,跨越亿万光年,诉说着恒星的存在。“是他吗?”他轻声问,带着一丝微弱的希望。
“一定是。”陆泽言的语气异常肯定,“这家伙,从小就犟,认定的事,八头牛都拉不回来。他认定了你,就绝不会轻易放手。”
苏清晏在一旁点头:“从投资学的角度看,江野从不做亏本的买卖,他在你身上投入了这么多感情,一定会等着回收收益。”他推了推眼镜,补充道,“而且,他还没看到你拿诺贝尔奖,绝对舍不得走。”
沈星河被他们逗得微微勾起嘴角,眼眶却更红了。他知道,他们是在想方设法安慰他,就像江野总是用霸总的方式保护他一样,这些朋友也在用自己的方式,为他筑起一道温柔的屏障。
下午的时候,林小夏和周明远也来了。林小夏的浅金bob头打理得一丝不苟,手里提着一个保温桶,里面是她特意为沈星河做的“暗物质能量粥”,用多种杂粮和坚果熬制而成,据说能快速补充能量。“沈博士,您必须吃点东西。”林小夏把保温桶塞到他手里,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江总醒过来,看到您这个样子,一定会心疼的。”她顿了顿,声音软了下来,“这是按您低血糖时的配方做的,加了点安神的草药。”
沈星河看着保温桶里冒着热气的粥,忽然想起江野总嘲笑林小夏“把做饭当成科研项目”,却会在她做了新菜品时,第一个冲过去尝鲜,然后偷偷告诉他:“其实挺好吃的,就是不想让她得意。”
周明远的深灰西装依旧笔挺,手里拿着一个平板电脑,上面是星焰公馆的监控画面,苏郁正在精心照料那片蓝雪花墙。“江总吩咐过,蓝雪花要拼成‘星河三号’的轨迹。”周明远的声音依旧冷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苏郁说,等江总出院,就能开花了。”
沈星河舀了一勺粥放进嘴里,温热的粥滑入喉咙,带着熟悉的坚果香,却怎么也尝不出往日的味道。他的心思全在IcU的门后,那个躺在病床上的人,才是他唯一的味觉。
夜幕再次降临,走廊里的灯光显得格外寂寥。沈星河拿出手机,播放着江野最喜欢的那首钢琴曲,舒缓的旋律在寂静的走廊里流淌,像一条温柔的河,连接着内外两个世界。
他想起江野说过,这首曲子的节奏,跟他的心跳很像。“以后你想我的时候,就听这首曲子。”男人当时笑着说,指尖在他胸口轻轻敲打着节拍,“就像我在你身边一样。”那天晚上,他们窝在露台的藤椅上,听着这首曲子,江野从背后抱着他,下巴搁在发顶,呼吸拂过颈侧,带着温热的气息,直到天亮。
沈星河将手机放在耳边,闭上眼睛,仿佛真的听到了江野的心跳,坚定而有力,像宇宙深处传来的脉冲信号,跨越黑暗,指引着方向。他想象着江野的手穿过他的指缝,想象着那个带着薄茧的指腹划过他的唇,想象着那个熟悉的吻落在左耳垂的痣上,带着不容置疑的占有欲。
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中,沈星河感觉有人在轻轻拍他的肩膀。他猛地睁开眼,看到江澜站在面前,脸上带着疲惫却欣慰的笑容。
“沈星河,”江澜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你看。”
沈星河顺着她的目光看去——IcU门上方的红灯,不知何时已经熄灭了。
那一刻,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了下来。走廊里的白炽灯不再刺眼,夜光苔藓的绿光变得格外明亮,连空气里都弥漫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希望。沈星河猛地站起身,腿麻得差点摔倒,却被江澜扶住。“医生说,手术很成功。”江澜的声音带着笑意,“江野已经脱离危险,虽然还没醒,但各项指标都在好转。”
沈星河的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走到IcU的玻璃门前,透过模糊的玻璃,隐约看到里面的身影。江野躺在病床上,身上插着各种管子,脸色依旧苍白,却比之前多了一丝生气。他的手指微微蜷着,像在寻找什么。
沈星河伸出手,轻轻贴在冰冷的玻璃上,仿佛这样就能触碰到他的爱人。指尖传来的凉意,却让他的心瞬间被温暖填满。他能想象到江野醒来后会撒娇,会抱怨伤口疼,会缠着他要亲亲,会像个孩子一样,把所有的脆弱都展现在他面前。
“江野,”他对着玻璃轻声说,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我在这里等你。等你醒了,我们就回家,看蓝雪花,看星空投影,算那个算不完的爱情回报率……”
夜光苔藓的绿光映在他的脸上,像一片温柔的星河。沈星河知道,最艰难的时刻已经过去,剩下的,就是等待。等待他的火焰重新燃烧,等待他的星星再次闪耀,等待他们的宇宙,恢复往日的光芒。
而他,会一直在这里,守着这片星轨,直到他的恒星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