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孟说到这里,忍不住笑起来:“现在狼山那边乱成一锅粥。呼延雄说粮草是呼延霸烧的,呼延霸说马是被呼延雄的人偷的,两人已经在山脚下打了三仗,死伤快上千了。”
陆远点头:“三王子呢?”
“他正带着自己的人‘劝架’,趁机收拢了不少被打散的士兵。左贤王派来的使者昨天刚到,三王子把所有责任都推给了两个哥哥,还拿出我们伪造的‘密信’当证据,说他们‘为了争夺与大燕通商的权力自相残杀’。”
“通商?”陆远挑眉。
“是三王子自己加的戏。”王孟解释道,“他说左贤王的密令里有‘与大燕试探通商’的内容,两个哥哥是为了独占好处才动手。左贤王的使者信了大半,毕竟现在蛮族缺粮,通商确实是个办法。”
陆远眼中闪过一丝赞赏。这个呼延烈,倒是比他想象的更懂得借力打力。
“接下来呢?”白龙问道。
“三王子说,他会在七日内彻底控制狼山,然后带着左贤王使者‘回访’北地府,签订十年互不侵犯的盟约。”王孟顿了顿,“他还说,希望我们能‘象征性’地支援他一批粮食和茶叶,让他在王庭长老面前更有底气。”
“可以。”陆远毫不犹豫,“给他五十石粮食,二十箱粗茶。告诉呼延烈,这是‘盟友’的诚意,但下一次,要用战马和皮毛来换。”
白龙看着陆远,忽然道:“你好像一点都不担心他反悔。”
“他会反悔。”陆远语气平静,“但至少十年内不会。”
他走到舆图前,指尖点在蛮族王庭的位置:“呼延烈要坐稳位置,必须先清理内部。呼延雄和呼延霸的残余势力、王庭里的反对者、还有虎视眈眈的左贤王……这些足够他忙上十年。十年后,他若还想南下,我们的鸳鸯阵和虎贲军早就准备好了。”
顿了顿,他补充道:“何况,我们烧了他两个哥哥的粮仓和马场,等于断了蛮族南下的根基。没有三年时间,他们恢复不了元气。这三年,足够我们做很多事了。”
白龙沉默片刻,忽然转身:“我会把这里的情况上报黑鳞卫总部。你打算什么时候回王府?”
“等呼延烈的盟约签了再说。”陆远望着城外渐渐亮起的天光,“北地府刚经历战乱,还有很多事要做。清点俘虏、安抚百姓、重建城墙……对了,还得找个时间,把马景山和马景川的案子审清楚。”
说到马家,王孟忽然想起一事:“大人,马景山在牢里绝食三天了,要不要……”
“让他死。”陆远语气冰冷,“这种人留着也是祸害。至于马景川——”他眼中闪过一丝冷光,“把他交给威远亲王,按大燕律法处置。”
三日后,呼延烈果然带着左贤王的使者来到北地府。
使者是个白发苍苍的老者,眼神浑浊却透着精明。他看着城墙上崭新的箭楼和巡逻的士兵,又看了看街道上虽然忙碌却秩序井然的百姓,浑浊的眼睛里多了几分凝重。
盟约的签订很顺利。呼延烈用流利的燕语宣读了十年互不侵犯的条款,承诺开放边境贸易,允许大燕商队在指定区域活动。作为交换,大燕则保证不干涉蛮族内政,提供一定数量的粮食和茶叶援助。
签字时,呼延烈的笔尖微微停顿,抬眼看向陆远。陆远端着茶杯,对他举了举,嘴角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呼延烈低下头,在盟约上按下自己的狼头印玺。
仪式结束后,呼延烈单独留下见了陆远。
“你比我想象的更可怕。”呼延烈开门见山,“烧粮仓和马场的事,做得干净利落,连我都差点以为是我两个哥哥的人干的。”
“彼此彼此。”陆远放下茶杯,“你能在三天内控制狼山,也出乎我的意料。听说你把呼延雄的巫祝都砍了?”
“那些老东西早就该换了。”呼延烈语气平淡,“他们只认血统不认能力,留着只会碍事。”他顿了顿,“我会按盟约开放边贸,但你们的商队最好规矩点,别试图打探王庭的消息。”
“我们是商人,不是探子。”陆远微微一笑,“当然,若有人敢对我们的商队动手,黑鳞卫的手段,你应该见识过。”
呼延烈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去。他的骑兵已经在城外等候,黑色的披风在风中猎猎作响,像一只即将展翅的鹰。
陆远站在城楼上,看着这支队伍消失在草原深处,忽然对身边的王孟道:“派人盯着他们。不是监视,是保护。”
王孟一愣:“保护?”
“嗯。”陆远点头,“呼延烈在王庭的根基不稳,肯定有人想趁机除掉他。保住他,就是保住我们这十年的安稳。”
王孟恍然大悟,躬身领命而去。
阳光洒在城墙上,将陆远的影子拉得很长。他摸了摸腰间的狼牙符,想起刚穿越到这个世界时的惶恐,想起在王府与马景山周旋的惊险,想起城楼上浴血奋战的日夜。
这北地府的天空,似乎比初见时更蓝了些。
“大人,威远亲王请您去王府议事。”亲兵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陆远回头,看到远处王府的飞檐在阳光下闪着金光。他笑了笑,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走吧,该算算战后的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