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拾:自作孽不可活(二)
翌日,易婳又带着补汤和药物而来,她已学会如何上药包扎,之后就不让剑侍再动手,原因很简单,男女有别。
昨日因着情况特殊我也这么让剑侍处理伤口了,但我不想之后每次都这么尴尬,所以这也是我让他找来易婳的原因。
剑侍无话可说,走到后院劈柴。等到伤好了之后我去到后院,看到所有的木柴都被劈成四分,分分均等,像一朵朵小花一样立着,盛放。这样一丝不差的刀法,让我由衷佩服,以后劈柴就都交给他了。
易婳在一旁替我缝着衣衫,针脚细密,巧手翻飞,一朵绛紫莲花亭亭玉立,似风微莲动,彻底掩盖了破洞。如此好的女红,易婳实在是一个难得的女子。
有易婳在一旁给我喂好吃的,有剑侍在屋里端茶倒水,不用做事只管吃喝的日子过得好舒服,即使肩膀上破个窟窿,我也勉强当做不记得这件事了。
可明日却不好。因为明日有琴课!
易婳让我向叔夜告假,我摇头否决。学琴之人若因为一点小事就告假不去学习,哪里还能算得上真心待琴真心学琴。
如此,当初我也没有资格去说叔夜,我现下情况和他当时一样。我、子期和嵇喜关心他,就如同易婳和剑侍关心我一样。
“好吧,我小心一些便是了,不会扯到伤口的。”如此保证,易婳才勉强同意。唔,我也真是五十步笑百步。
让剑侍替我抱上琴去到琴馆,众人也早已习惯我这个朋友兼保镖,因而对他抱着我的琴来到琴馆倒也没有任何在意。很好,没有引起注意。
“琴人,你脸色很苍白,可是不舒服?”这个众人当然不包括叔夜,他是一个恐怖的存在,能一眼看穿很多事,但这一件事我不想让他知道。
“啊是么?昨夜梦魇可能睡得不太好。”我企图蒙混过关。来琴馆之前我还费了些力气在脸上拍几下,以求脸色看起来红润一些,没失血后的苍白。现下看来似乎没太大作用。
之后若是再如此,该让易婳在我腮边也稍微扑些脂粉会不会更好?
叔夜蹙眉想了一会,就不再问了。
因为右肩受伤,在弹琴时右手的幅度不能拉得太大,以往放在靠近岳山的右手变得远离岳山而靠近徽位,弹出来的声音也不似往常清亮,带着声声低沉和铿锵。我慢慢弹慢慢走弦,倒也能应付过来。
琴课完毕,师弟们都告辞了,剑侍抱上琴和我也准备告辞,叔夜在这时开口说话。“琴人,近来较忙,我有些许时日未到你那儿坐坐,今日空闲,一起走吧。”
咦咦咦,叔夜为什么突然要跟着我回家?这个伤可千万不能让他看出来啊!我在心里无声呐喊,当然脸上笑着回答,“好。”
只能如此。因我找不出别的理由阻止他去我家。
伤势还没大好,体力也支持不了太久,我只能慢慢走着,叔夜配合我的步伐走在旁边,有一搭没一搭和我说话,剑侍抱着琴还是离我一步远。
回到家里,我给叔夜倒茶,剑侍去挂琴。叔夜手执青瓷杯,垂眼看着杯里的茶叶姿态翩然在水中跃然舞蹈。
“琴人,你右肩怎么了。”他是在说,不是在问。
“啊?右肩没什么啊。”听他这么一说,我的心惊得瞬间停跳一拍。叔夜,拜托你不要那么聪明行么。
“是么,那你为何不敢看我,表情如此心虚。”他的声音渐渐冷凝,我听着觉得比剑侍的声音恐怖百倍。
“额呵呵,叔夜你看错了,真的没什么。”我继续傻笑蒙混过关,但是这一次没有那么容易。
叔夜表情冷然地盯着我看,看得我头皮发麻,脸上的傻笑就快挂不住要掉下来了。救命啊,可否换个话题,不要再在这件事上纠结了?
叔夜当真没有继续问,他只是放了青瓷杯,走到我身旁直接伸手扯开我的衣衫!
君子动口不动手,叔夜是直接动手不愿意说了……我一看情况不妙,自然左手拽紧衣襟拼死不让他拉开,剑侍也从旁插手干预,即便是魏朝现下流行的宽大衣衫斜衣襟上,也不带这样被几只手一块扯着的。这件衣衫我还想继续穿的,千万别扯坏了,要不然连易婳都修补无能,最后怕是会落到被扔掉的下场。
这样的情况,我很想仰天长叹,拉拉扯扯,成何体统!能不能放手!
叔夜右手被剑侍干预,左手拉衣服又被我左手死命拽着衣襟,他态度依然冷静地斜看我一眼,我感觉背后一僵。叔夜很冷静的生气了,好恐怖……
拉扯间,右肩的衣服最终还是被拉了下来,露出缠绕的布条,上面浸着血迹。
“解释。”他低头看着,周身散发的冷意可以把整个屋子都冻成冰层。
“额……这个……这个已经包扎好了……”我看着他,硬着头皮解释道。
“还有呢。”叔夜的声音好冷。
“额……没……”了字自动消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