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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8章 烈焰试魂,真假之争(2 / 2)

\"那些被我喂饱的人。\"苏小棠笑了,血珠还挂在嘴角,却比任何时候都鲜活,\"他们给了那东西养分,可我要让他们......成为我的刀。\"

话音未落,她腕间的火纹突然再次发烫。

苏小棠皱眉按住,却见那纹路里渗出极淡的金红,像某种活物在挣扎。

陆明渊立刻扣住她脉搏:\"怎么了?\"

\"它......还没放弃。\"苏小棠盯着腕间,轻声道,\"刚才在幻境里,它说我们交手数合,我节节败退......\"她抬头看向陆明渊,眼里有火在烧,\"可它不知道,真正的交手,现在才开始。\"

窗外的月光突然被乌云遮住。

陆明渊望着她发亮的眼睛,忽然想起第一次在灶房见到她时,她蹲在地上捡碎碗,发顶沾着草屑,却抬头对他笑:\"公子要喝汤么?

我再煮一碗。\"

那时他以为,这姑娘不过是块被生活磨圆的石头。现在他才明白——

她是块被生活反复捶打的铁,越打,越亮。

而此刻,那柄藏在铁里的刀,终于要出鞘了。

苏小棠的右肩被火刃划开第三道血口时,终于看清了对手出刀的轨迹——那是她在御膳房练了三个月的\"游龙切\",刀身扬起的弧度连落刀时腕骨的震颤都与她分毫不差。

更令她窒息的是下一招:对方刀尖挑起一簇火焰,竟在空中凝成一朵并蒂莲,那是老厨头临终前才在她耳边提过一句的\"焰中藏花\",连她自己都没来得及试炼。

\"明白了?\"虚影的声音里带着她初掌天膳阁时的底气,\"你每渴望精进一分,每想护住一人,这执念便替你先练了十层。\"火焰在她脚边盘旋成旋涡,将苏小棠的裙角烧出焦黑的卷边,\"你以为是你在做菜?

是执念借你的手,在人间收集香火。\"

苏小棠踉跄着退到幻境边缘,后背抵上半透明的火墙。

墙后隐约能看见天膳阁的后厨:学徒们正往蒸笼里码新摘的春笋,杂役提着木桶往灶膛添柴,连最角落的老乞丐都捧着她特留的糖粥,嘴角沾着亮晶晶的糖渍。

这些画面突然像被投进热油的姜片,\"滋啦\"一声在她脑子里炸开——

她想起第一次在侯府厨房偷学时,被二夫人的丫鬟撞破,那丫鬟揪着她的辫子往灶台上撞,她却盯着锅里咕嘟冒泡的红豆汤,心想\"要是能盛一碗给小桃就好了\";想起御膳房冬夜,她裹着破棉袍守着皇上的醒酒汤,冻得手指发僵,却在汤里偷偷加了片橘子皮,只为让酒气散得温柔些;想起天膳阁开业那日,有个瞎眼的阿婆摸索着捧起她递的热粥,老泪砸在碗沿:\"像我娘活着时,给我煮的那碗......\"

\"原来如此。\"苏小棠突然笑了,血珠顺着下巴滴在火舌上,\"你说这是执念,可我看......\"她望着虚影脸上瞬间凝固的慌乱,\"这是我心里最软的地方,被你偷去当了刀刃。\"

幻境里的火焰突然开始摇晃。

虚影手中的火刃发出刺啦轻响,刀身上的并蒂莲纹路出现细密的裂痕。

苏小棠趁势冲上前,指尖擦过对方的手腕——那触感竟和她自己的一样,带着常年握锅铲磨出的薄茧。

\"我学厨不是为了当什么宗师。\"她盯着对方眼底闪过的动摇,一字一顿,\"是为了让没吃过热饭的人知道米香,让哭着的人喝碗甜汤能笑,让离开的人......\"她喉间发紧,想起老厨头临终前攥着她的手,\"能在别人的碗里,尝到点熟悉的暖。\"

话音未落,幻境里的赤金色火焰突然褪成暖橘色。

火墙后天膳阁的画面变得清晰,学徒们的笑声、柴禾的噼啪声、糖粥的甜香,像潮水般涌进苏小棠的耳朵。

虚影的面容开始模糊,火刃\"当啷\"坠地,在两人中间烧出个小坑。

\"你赢不了。\"虚影的声音已经弱得像叹息,\"执念一旦成型......\"

\"可执念的根,在我这儿。\"苏小棠弯腰捡起火刃。

刀刃的温度不再灼人,倒像刚起锅的热菜,带着让人心安的烫。

她望着刀身里映出的自己,眼尾的火纹正一寸寸变淡,\"我认你是我,可我不认你能替我活。\"

她举起火刃,狠狠刺进自己胸口。

剧痛来得比想象中轻。

苏小棠望着虚影在眼前彻底消散,幻境像被风吹散的纸灰,露出上方幽蓝的天空。

最后一刻她听见自己说:\"我不是你,我是苏小棠。\"

现实中的苏小棠猛然睁开眼,掌心腾起一簇赤金火焰。

陆明渊原本按在她后心的手猛地收紧,指尖几乎要掐进她肩胛骨——他亲眼看见她在幻境里刺向自己的动作,刚才那一瞬间,他甚至以为她真的没了呼吸。

\"小棠?\"他的声音发颤,另一只手探向她颈侧的脉搏。

指尖触到的温度烫得惊人,可脉搏却强而有力,\"你......\"

\"我赢了。\"苏小棠咳了两声,血沫溅在他青灰色的衣袖上。

她低头看向自己心口,那里没有伤口,只有块半透明的玉牌——是老厨头临终前塞给她的,说是\"防着灶神的后手\"。

此刻玉牌表面爬满蛛网似的裂纹,正\"咔\"地裂开一道缝。

陆明渊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瞳孔微微收缩:\"这是......\"

话音未落,玉牌\"啪\"地碎成八瓣。

一枚指甲盖大小的金色种子从碎片中滚出,悬在苏小棠掌心上方三寸处,表面流转着细密的金纹,像极了她用本味感知时,食材里透出的那缕最本真的光。

苏小棠伸出另一只手,轻轻托住种子。

它的温度比火刃更柔和,像春天刚晒过的棉被。

她望着陆明渊,眼底的光比幻境里的火焰更亮:\"它说这是执念的根,可我觉得......\"她顿了顿,将种子拢进掌心,\"这是那些被我喂饱的人,给我的底气。\"

陆明渊凝视着她沾血的嘴角和发亮的眼睛,忽然伸手替她理了理乱发。

他的指尖掠过她腕间已经淡成淡金的火纹,低笑一声:\"你赢了,但只是第一次。\"

苏小棠挑眉:\"你怎么知道?\"

\"因为你总把自己烧得太旺。\"陆明渊指腹蹭过她掌心的种子,\"这东西......\"他没说完,窗外突然传来天膳阁学徒的喊叫声:\"掌事!

新到的春笋被雨淋湿了,您看要不要......\"

苏小棠低头看了眼掌心的种子,又抬头冲陆明渊笑:\"我去去就来。\"她起身时,种子突然发出极淡的嗡鸣,自动钻进她袖中。

陆明渊望着她快步离开的背影,目光落在她腰间晃动的铜勺上——那是她从侯府厨房偷带出来的,勺柄磨得发亮。

他摸出怀里的密报,上面刚送来的消息被他捏出褶皱:\"灶神庙近日香火异常,有金箔自燃现象。\"

而此刻的苏小棠正站在天膳阁后厨的炉台前。

她从袖中取出那枚金色种子,轻轻放在炉台角落。

原本安静的火焰突然\"腾\"地蹿高三寸,像活物般绕着种子盘旋,却始终不碰它分毫。

种子表面的金纹流转得更快了,仿佛在回应火焰的温度。

苏小棠望着这一幕,忽然想起老厨头说过的话:\"最好的火候,是让火知道,它该暖谁。\"

她转身拿起案上的菜刀,刀刃在火光下泛着清光。

有些事,该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