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瑜的重瞳黑沉又深,看进去的瞬间我浑身发冷,就像是被骄傲冷淡的老虎盯上了。
我咬牙,尽量把词句吐得清楚点:“道家之人虽说不上多洁身自好多干净,但至少明面上都一点不沾鬼术、邪术。可是这样下去,就算学道术的人天资多卓越,那差距也不大。”
我总觉得我和王玲都是道家新人中的个中翘楚,可是无论从气场还是能力上看都完全不能比。
更别提我和吕子昂,那根本都不是一个层次上的人。
他们或许对我不错,还肯耐心教我,可一个人对另外一个人好不会没有任何理由,他又不是圣母。
想要掌握紊乱痛苦的生活节奏,我只能学着让自己变得有那么点不同。
瑾瑜坐在手术台边上眯着眼晃着手里的高脚杯,莹白的手指轻轻捏着细细的杯脚,杯子里沉浸着一只不大的虫,被壁上还挂着片柠檬。
他轻轻哚了一口,红色的酒水滑落到了下巴特别妖孽,又特别阴冷,他扯起嘴角:“你要和我学鬼术?”
我点头,医生按着我的头说了句:“不要动,要做皮肤测试。”
瑾瑜摸着我的脸,神色怔怔得不知道在想什么,突然他歪了歪脑袋,乖巧地笑了笑:“你肚子里的是鬼胎?”他的脑袋贴上了我小腹。
我拿不准他的意思,“嗯”了一声,瑾瑜笑得嘴巴都要咧开了,他说:“我要这孩子给我当童养媳。”
什么恶习,我“哼”了一声,瑾瑜翻身坐到我肚子上,重瞳的两只眼睛里都是两个明晃晃的瞳孔贴合在一起,阴沉死寂。
我完全不能想象这是个孩子脸的小家伙会有的阴沉,便吞了吞口水试图讲道理:“我这孩子可是男的。”
哪知道瑾瑜简直两眼放光,矜持和冷淡的脸上涌上晕红,他说:“就要他,要他坐我媳妇。”
我想拒绝,却听得一声很细很弱的声音,时隔八个多月,我却能听出是孩子的声音。
他说:“妈妈,你答应吧。”
我真想说孩子你不知道那瑾瑜狐貍一样心思通透,和他在一块儿过日子要被玩死,但瑾瑜双手掌心已经生疼起莲花一样的烈火,衬得小脸越发阴沉。
孩子还在劝我:“妈妈要活着,我才能活着,想活着就要有点本事的……妈妈。”
我的心猛地一震,酸涩的心悸抖动开来,我控制不住热热的眼泪横淌,只能恶狠狠地瞪瑾瑜:“你是不是有什么怪癖,怎么就会突然看上我孩子?”
“我看上他,是你们的福气。”瑾瑜哼了一声就不见了,我动完手术被转移到特护病房,旁边的床上躺着脸色惨白的大白。
环顾了一圈,房里三张床,空着的那张床没有人睡过的痕迹。
大白说:“别看了,吕子昂根本没上救护车,也不知道去哪儿了……”
“他不是也中毒了?”我急得嘴里冒泡。
一回头,我就看见了窗台上飘过抹白影,吓得我瞪圆了眼。
瑾瑜斜坐在窗台上,风撩起他的头发,他噙着笑在看我,说了句:“你说的那个大叔我已经见过一面,他身上没有一点水银中毒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