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捏不住自己的想法，容光又说不强求我，婉仪则是拿了套茶具出来，姿态端庄地泡茶沏茶。
她的动作行云流水，模样好似岁月静好，我看得痴了，她却笑：“开阴阳眼，阴气重了，八字也就重，能压得住很多脏东西。这事有利有弊，要你权衡却给不了太多时间。”
到嘴的茶，我喝不下，仰面看她：“你急着要走？”
“是安佐走阴太频繁，在娘胎里的时候就开始和鬼打交道，所以八字很重。他身边的人，但凡八字轻一点，都会被克死。”婉仪幽幽地笑着，好似聊家常那样说：“这孩子从小就要强，去了故宫很难改了老毛病。”
如果说安佐的老毛病是爱和鬼打交道，婉仪又如此清楚，那他在鬼的圈子里也是个老人了。
此行凶险，我要为生命考虑。
“那安佑呢，他正常不？”我急忙问。
“他学的是正统道术，和安佐擅长的旁门左道不同，性子也比较温和。”
婉仪一杯茶泡好了，笑着推给我：“喝了它，再去阴木棺材里睡一晚上，凌晨五点整去死过人的十字路口转转。只要能看见鬼，那你就是有天生的阴阳眼，我猜是有。如果没有，我再给你开。”
天生有阴阳眼，我欲哭无泪。
话不能说的绝了，我正好沉默着端过那杯雾气缭绕的茶。
茶水香气馥郁有兰花的味道，但氤氲了我的眼睛，看不清楚里面是什么东西。
面子诚可贵，生命价更高，我仰面喝下茶，奇怪的是一点味道都没有。
婉仪的小脸一下子冷了：“没有味道？”
我顺从点头。
这下，连容光的脸色都变了。
我讪讪地缩着头，往距离他们都比较远的沙发上靠。
桌边的婉仪步步逼近我，容光木着脸从地毯上站直，目光如炬。
我的手刚搭在沙发上就摸到了软绵绵的东西，有凤椒鸡爪的触感，我不由得多捏了两下。
“咯咯咯……咯咯咯……”风铃般清脆，是孩童的笑声，却很冷。
我回头，那是只小巧却泡得肿胀又青白的手，男孩的眼睛有铜铃那么大，整个人像吹大的球。
“容光！”我捂住眼睛大叫，但我的两只手都被孩子抓得很紧，容光伏在我的肩膀上轻笑：“嗯？谁家养的小鬼，怨气这么重，还是小水鬼。”
小鬼缩回了手，猛地跑了，我手背上被他碰过的地方，黑乎乎像是被灼烧过。
碰了，还很疼。
“是尸毒，这小鬼被谁供养，连人骨都给他一整套拿来用，出手阔绰，也是个不要命的。”
婉仪说着，从背后绕过来，手里拎着的就是那个相貌惊悚的小鬼，我被唬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小鬼尖锐的牙齿黑乎乎的，大概是吸取太多，肉沫糊在牙齿缝里，风吹过来就留了满鼻子的血腥。
“人养的小鬼，会放出来到处飘？”我想到了关窍的地方：“所以说，是有人针对我们？”
“校长吧！”
容光拉开门，外头凉飕飕的，什么影子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