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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崖底·余烬(2 / 2)

他从怀里摸出那枚玉兔灯签,指腹摩挲背面的小字。

“阿梦……”

低哑的声音散在空殿,无人应答。

而在宋府,宋一梦于灯下发呆,忽听屋顶瓦响。

一只染血的锦囊滚落案头——

里头是半片玄甲军虎符,和一张字条:

“若有一日我护不住你,你便用它,护住自己。”

北苑铁锁叮当,高公公跪在阶下,急声劝道:“殿下,再拖下去,圣上真要下死手!玄甲军若再握在您手里,就是谋逆的铁证!”

南珩负手立于残灯下,侧脸冷得像冰雕:“公公放心,我自有分寸。”

他摊开掌心——半片虎符安卧其中,寒光刺目,“这一半,我今夜就会送出去。”

长亭外,风卷黄沙。

高长隐身着囚衣,手镣脚镣叮当作响。他吃完狱卒递来的半碗冷粥,抬头望向京城方向,嗤笑:“竟不来送?到底是我养大的白眼狼。”

话音未落,楚归鸿横马拦路:“三年前平嵘之战,你是否伪造求援信,引千羽军孤军深入?”

高长隐舔了舔干裂的唇:“信?见过,早烧了。千羽军战败的消息,总要有人背锅。”

楚归鸿眸色血红,拔剑欲再问,荣华按住他:“先回禀圣上,留他活口!”

囚车方出数百步,“轰”一声巨响,火光冲天。碎木、铁镣、血雾混作一团。

高长隐尸骨无存。

子时,宋府后门。

宋一梦披着玄青斗篷,提灯登车。车帘放下的一瞬,车夫抬头——斗笠下是一双陌生的眼睛。

车轮碾过积雪,方向却偏离官道。

暗处,玄甲军哨探察觉不对,飞身阻拦,刀光骤起!

血溅车辕,两名暗卫当场殒命,余一人负伤狂奔,一路高呼:

“宋姑娘被劫!方向——北郊荒寺!”

北苑铜锁“咔啦”一声断裂。

南珩手提断锁,玄衣染血,翻身上马。

富贵疾追:“殿下,北苑守卫已惊动,擅离等同越狱!”

南珩扬鞭,声音散在寒风里:“她若有事,我要这江山陪葬!”

马蹄如雷,卷起碎雪,直奔荒寺。

残月如刀,荒寺破门半掩。

宋一梦被缚于佛龛前,口中塞着布条。

蒙面人点燃火折,照出她惊惶却倔强的眼。

“要怪,就怪你挡了别人的路。”

火折抛向干草堆——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黑影破窗而入,长刀横扫!

火星四溅,南珩挡在她身前,后背旧伤崩裂,血染玄衣。

“别怕。”

他低声,像三年前花灯夜,“我来了。”

崖风如刀,雪沫横飞。

蒙面人步步紧逼,刀口滴着血。

南珩把宋一梦推向崖口:“走!”

宋一梦攥着剧本记忆——原剧情里,是南珩亲手推她落崖。

她咬牙掉头狂奔,心里却像擂鼓:

“男主光环……他死不了……可万一呢?”

跑出十步,终究刹车。

她回头,正见南珩肩头再中一刀,血线溅雪。

“去他的剧本!”

宋一梦冲回去,拽住南珩手腕,借惯性纵身——

两人相拥坠崖,黑雾翻涌。

“扑通——”

冰水刺骨。宋一梦呛了一口,仍死死拖住南珩后领,狗刨式往岸边划。

上岸后,南珩面白如纸,脉息微弱。

“喂!别装死!”

她拍他脸颊,没反应;又握拳捶胸,哭腔带着颤,“南珩,我还没原谅你,你敢不醒?”

一锤下去——

“咳……”

南珩猛地侧头,喷出一口水,正溅她一脸。

他睁眼,声音沙哑却带笑:“看来……得先讨你原谅,才能死。”

崖上,火把照残雪。

楚归鸿蹲身验看焦黑车辙与碎骨,指尖捻起一片染血玄甲残片,眸色沉如深渊。

荣华怒骂:“连亲舅都杀,南珩果然狼子野心!”

楚归鸿没接话,只把残片收进袖中,低声吩咐:“封山搜谷,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夜色四合,崖底风透骨。

宋一梦拖着南珩钻进一处猎人弃用的木屋。

火石受潮,她急得直搓手。

南珩靠在墙边,撕下里衣给她当引火绒,声音虚弱却带笑:“冷就靠近点,我不收炭火钱。”

宋一梦瞪他一眼,终究把火堆拢到他脚边。

火光跳跃,映出两人交叠的影子。

她低声问:“下一步?”

南珩抬眸,眼底映着火,也映着她:

“先活下去,再一起翻案。”

宋一梦“嗯”了一声,把剧本最后一页悄悄丢进火里——

灰烬翻飞,像一场旧命运的葬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