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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2 / 2)

她一默,而后四平八稳微微一笑:“那就承表妹吉言。”

其实华绫的话一般而言是很正常的,这话的祝愿十分简单粗暴,就是凝白与太子感情好,太子的子嗣都是凝白所出,所谓多子多福,将来凝白做了皇后,那也是稳稳的皇后,按理来说,凝白是要高兴的。

但她的四平八稳过于冷静,叫华绫微微疑惑,难道她不在乎吗?

华绫自己是不在乎子嗣的,她有母亲做靠山,她还有封号,是有封地食邑的县主,但凝白出身小族,母族无力给她做依靠,将来太子登基,后宫总不会空悬,如果想要长久尊荣,不靠子嗣要靠什么呢?

还是说,凝白一如多年前一样,觉得世人多见异思迁,唯太子认定不改?

华绫面色复杂,太子可以认定她便不改,可是,将来也不耽误封妃呀?

“表嫂。”华绫喊凝白,“不知你知不知道,最近有一些事……”

她还是没有直接说出来,话说一半,看着凝白。

凝白等到她问,就够了,直接颔首,温声说:“我知道。”

华绫没想到她竟然知道,即刻就不犹豫了,眉头紧皱:“表嫂当真知道?”

流言沸沸扬扬,太子一点也不庇护她,她知道吗?

可是凝白依旧颔首,眉目温柔:“我知道。”

她说:“劳县主心中挂念我。”

华绫也没觉得自己是挂念,只是凝白都这么说了,她还能说什么?

“你不担心吗?”

她虽然在母亲羽翼下长大,可是世家大族的手段也是听闻过的,凝白就不怕她这个太子妃哪一天德行尽失?或者死于非命?

凝白眨眨眼睛,“我在东宫里,为何要畏惧他们呢?”

华绫依旧皱眉:“你不怕口诛笔伐?就在东宫里被人逼死?”

凝白失笑,一本正经道:“我并不骄奢淫逸,也不残害人命,更不心狠手辣,他们有何理由逼我?”

华绫瞧着她从容不迫的模样,突然想,她是不是其实还信太子一定会护住她,就像经年前,连祭台塌陷这种“天谴”都算在她头上时仍寸步不让地护着她一样。

可是现在太子并没有保护她。

华绫不知道能说什么,走时只道:“希望表嫂心如目澄,不要遇人不淑。”

凝白抽了抽嘴角:……

华公子是听不懂话里话外,县主倒好,是什么都敢说,也不怕她转头就告诉太子。

凝白心想,这大概就是君子之交的自信,不看交情,看品行。

长平县主入宫的消息,有心人该知道的也就知道了,一时间俱是明里暗里跟她打探太子妃的状态,好从中再做点文章。

赵潜回来,也听人说长平来拜见过,并没有问凝白什么,与凝白在流光溢彩的明瓦窗下玩连珠。

主要最近杜鹃没心情陪凝白玩,口中说着是输不起一文钱,实际上眉头都要打起结,忧心极了。

凝白就找了太子来玩,只是玩了没有几把,她就后悔了,太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玩连珠居然也不在话下。

净输了,凝白从碧玺棋盒底下摸出一文钱来,不情不愿给太子。

“再来!”与此同时,她偏不信邪。

赵潜这边几个铜板,看着凝白屡败屡战的斗志昂扬劲儿,不声不响地放着水。

结果很轻易就被发现了,她气鼓鼓瞪他:“你干嘛呀!有你这样下棋的嘛!”

连珠五子一消,委实不算什么正经棋类,赵潜也没反驳,噙着笑哄她:“输给卿卿,我心甘情愿。”

他懂不懂对弈呀?凝白不想理他的甜言蜜语,拿眼瞧他,掐着嗓子娇滴滴说:“殿下千万别这样说,妾身可受不起,别人都已经说妾身是祸水了~”

赵潜失笑,“是长平提醒你?”

凝白这下又拈着帕子抹眼角,拭那不存在的泪,柔柔楚楚:“何必县主提醒呢?人家早知晓了。”

她还想来点被迫诀别的悲情戏码,但话到嘴边,她微愣,想起他们已经被迫分离了许多年。

凝白放下帕子,认认真真看着赵潜,说:“就算他们说我是祸水,我也不会离开殿下的,我要永远和殿下在一起。”

悲情悱恻的氛围骤然坚定不移,不是她做戏的调调,赵潜容色微微敛起,眼底眉梢却分外温柔。

“好。”

十月郡试,京城也稍稍忙碌了些,暂没有功夫管茶余饭后的谈资,待到下旬,各地结果也都呈了上来,郡试其实无关紧要,要紧的是京试,毕竟京试出来的人,直接留用,仪安公主府的那位“赘婿”,几年内已经连升几级,与他不相上下的还有几个,假以时日,都是麻烦。

心里想着,却突然听太子说起郡试之不足,从郡试说到京试,从考试内容说到考试种类,还说京试之后,可加廷试,总之,就是要革新的意思。

心中所想顿时抛到一边,俱是瞳孔震动,他们没理解错太子的意思吧???

皇帝似乎也是猝不及防,但顾着太子,没有贸然说什么,而是让太子细细说一遍。

太子就又说了一遍,更加详细清楚,他们没理解错,太子就是要革新。

其实革新也没什么,已经过去了这些年,又不是朝令夕改,太子说得也有道理,不是无故瞎折腾。

可问题就是,今年郡试已经结束了,只待来年州试与京试,太子突然要革新,那今年郡试的士子怎么办?短短几个月,哪来的时间来适应、来准备?甚至有些人肯定都已经在出发往州试的路上了,若是得知革新的消息,肯定要闹的。

不知道太子怎么会突然间昏了头,平白干出损坏自己声望的事来,一时间都有些拿不定什么态度,朝上一时间竟然呈现出一种和谐来,直到皇帝说既然没人反对,那就开始一条条商议落实,才有人忙道不如再考虑考虑。

下了朝,这消息就飞快传出去了,果然在民间引起轩然大波,一时间茶余饭后谈论的对象从祸水太子妃变成了高高在上的太子。

至于为什么是高高在上,太子他干出这事,难道顾虑过这一批郡试的士子吗?太子只想着他的政绩,他考虑过眼下别人的命运吗?

这些声音都被听着,只是别人却没有大肆推波助澜,实在是太子的储君之位太过稳固,主要是皇帝铁了心绝不会动摇太子的地位,这么多年来又弄不死太子,太子也已经做了二十多年的太子,从没有过忍不了要逼宫篡位的苗头,这从哪方面,都搞不掉太子啊。

如今堪堪露出一点失误,若是蹦得太高,等太子清醒过来,他们不就成了出头鸟,等着被皇帝一个个收拾吗?

所以,只是暗暗地搅浑水,搅得十分小心,一边搅,一边又想到这些时日被他们忘了的太子妃,干脆也带上了。

于是太子妃就真正坐实了祸水名头,毕竟太子从前英明神武,爱民如子,如今昏了头脑,一定是被祸水蛊惑了!

有了这个发泄口,太子妃一瞬间就罪大恶极,太子英明神武的名声也堪称一落千丈,别人痛心疾首,只愿太子快点清醒过来。

毕竟关系到寒门士子的切身利益,只煽一点点风点一点点火,民怨就货真价实沸腾了。

朝上众人就变成了大忠臣,顺理成章恳请废黜太子妃,言真意切,而理直气壮。

毕竟太子其人,他们其实都清楚,当年太子就非要护还是小宫女的太子妃,现在也一定会护住心头挚爱,绝不会让太子妃受到一点伤害。

而这,又恰恰与民意相反,情况只会越来越糟,于太子愈来愈不利。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这一直都是太子的愚蠢。

荔娘出了个门,就听到有人骂太子妃是狐妖转世祸乱朝纲,她想到当初将自己从几百里外带到绮郎面前的那位姑娘,眼前不住闪过太子妃如出一辙的容貌与声音,心里极不是滋味。

华绮不在,荔娘也不执着什么月神,同华绫说:“他们骂太子妃是妖孽,我还要说太子妃是神仙呢……”

她一想到如今外面的言论就很难受,“太子妃明明是个大善人,若不是她,我与绮郎如何能有今日结果?”

华绫觉得,她的兄嫂真是如出一辙的认死理,她的哥哥认定是月神显灵,嫂嫂自从见过太子妃后,就认定当年那个人是太子妃。

短短几个时辰,飞越几百里,这哪是寻常人能做到的?

但就是这样灵异的事,偏偏发生了,总要有个说法。

华绫想起多年前的上元节夜,哥哥信誓旦旦说见到了奔月神女,容貌也与太子妃别无二致。

认死理是一回事,这两桩事,也是真的足够离奇。

她叹了一声:“太子妃要真是神仙,那还好了呢。”

哪会陷入滔天声浪,如今恐怕正在东宫惴惴不安,再无安宁?

被人觉得或是惴惴不安、或是依旧在给太子吹枕头风的凝白,正在看团子堆雪人。

才十一月初,就落了初雪,凝白眼馋得很,却被上上下下一致留在了殿门口,只能眼巴巴看着。

见到太子回来,立刻告状:“他们不让我玩!”

其实太子也不会让她玩,但她真的太眼馋了,不说出来,她心里要憋死了!

赵潜低眸,她雪白脸蛋裹在白绒绒披风里,明眸愤慨,亮亮的,委屈地看着他。

捏捏她脸蛋,温热柔软,她瞪大眼睛,想不到他居然干出这种事来。

赵潜闷笑:“卿卿可爱,为夫一时没有忍住。”

说着话,指腹还在摩挲她脸颊。

凝白气鼓鼓的,张口咬他,谁知道他竟然没有抽回手,反而叫她咬了个正着,一下又连忙松口。

可是他却没感觉到似的,指尖推挤她温软唇肉,这活脱脱从前他调情时的举动,凝白脸颊微微发红,瞪他,他却笑着放下了手,而后认真地说:“卿卿太软了,为夫一时没有忍住。”

凝白想说谁信他的鬼话,可是看他当真没有要做什么的意思,脸却更红了。

嘴巴不软还有哪里软?他有什么好忍不住的?

还是说他其实根本就是想捏捏她碰碰她,忍不住的是这个?

凝白朝他身后看,团子正在吭哧吭哧地团雪球,压根没注意到。

才红着脸说:“在外面,你干什么啊。”

又说:“不许动手动脚的。”

赵潜才刚想摸摸她的手凉不凉,这下低低声:“手也不许碰?”

他就牵住了她的手,暖暖的,软软的,修长手指插进她指缝,严丝合缝扣住。

他微微笑着,“卿卿也不许么?”

这下连雪白耳根都染红了,憋了半天,却没憋出一句“不许”来。

她心里……其实当然是喜欢的……

等到团子终于大功告成,拿了黑珠子踮脚嵌到雪人脸上,就兴冲冲要来跟爹爹娘亲炫耀,可是,却看到爹爹娘亲挨得极近,几乎没有缝隙。

“爹爹娘亲在牵手!”团子慧眼如炬,一下就发现了端倪!

可是爹爹面不改色,淡然说:“爹爹不牵着娘亲,万一娘亲摔倒了怎么办?”

团子思索了一下,深深点了头,爹爹说得有道理!

遂跑到娘亲另一边,也牵住娘亲的手,还没忘炫耀:“娘亲看团子堆的雪人!”

红墙碧瓦覆着洁白雪色,一家四口在殿前,清脆童声兴高采烈介绍着自己的雪人叫什么名字,岁月温柔静好。

只过两日,外面的声讨几乎震天响,甚至连多年前祭台塌陷都翻出来了,明明定了的案子,结果好像都被忽视了,言之凿凿说太子妃果然是祸水,已经引过天谴,若再不处置,只怕下一次天谴已经在路上了!

“说来那太子妃究竟是何等美色,才能迷得太子神魂颠倒?”茶坊间,有人好奇问道。

若说太子妃,那百姓自然是没见过,可是现在大家都知道,太子妃在做太子妃前,是太子身边的一个宫女。

“我见过我见过!那年上元节,我就在街上卖灯笼,就听见一阵打打杀杀,然后就看到太子拽着一个美人,后面几十个人拿刀追,我吓得连忙躲起来了!”

谁要听他躲起来啊!“那美人有多美?!”有人迫不及待连连拍案。

“呃……其、其实没看清……”

顿时一阵嘘声。

又道:“反正特别白,好像那蚌肚子里的珍珠一样,会发光!”

更嘘他了:“哪有人会发光,还珍珠,你怎么不说太子妃是珍珠成精呢?”

“我就是慌忙中看了一眼,当时脑子一懵,就看到一个画一样的美人,事后回想,就剩白、白得发光。”他嘴硬,“要是你见到,你也看呆了,哪还能记得什么模样?!”

现下太子妃的名声可不好听,那人顿时撇开:“如此祸水,见到处死还来不及,谁会看呆!”

又变成讨伐这祸国殃民的妖女了。

连带着骂太子,讨伐得正痛快,却有人反驳:“你们不要胡说,太子妃根本不是什么妖女祸水,更不是什么亡国的狐貍精狐媚子!”

场面顿时一静,而后立刻就要铺天盖地骂他猪油蒙了心,可是却没有他嘴快,一刻不停地说:

“太子妃明明是神仙!我三姑她儿子在仪安公主府当值,听公主府的主子说得清清楚楚,当年太子妃上元节夜凌空飞走,被府上公子瞧了个正着,当夜写下月神赋,你随便去找个读书人问,应当都拜阅过的!”

“而且府上夫人还说,当年她远在几百里外的青塘,太子妃从天而降,携她追风赶日去见公子,一个多时辰就到了京郊,而后,一眨眼就不见了,这不是神仙又是什么!”

作者有话说:

没完没完,还有还有,等我等我!

以及,没错,小赵的办法就是让女鹅变成凡人不可折辱的神仙!毕竟古代总是祭祀这个祭祀那个,让神仙受委屈是要遭天打雷劈的!所以小赵要把女鹅捧在手心虔诚供奉(bhi)又所以,当然可以名正言顺废掉后宫啦!(是不是很离奇而离谱!小裴埋一次这个线就被自己离谱到一次233333

再以及,这波啊,叫触底反弹,就像全网黑突然变成真·下凡仙女一样(bhi)所以说我们小赵就算在夺嫡副本里也是妥妥的冠军,拿出来一点点玩政治的手段就够用了

再再再以及,不知道大家还记不记得,科举制小赵曾经说明过是女鹅的主意嘿嘿(埋线埋到现在终于可以全扒开的感觉好爽_(:D)∠)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