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听出雪初凝的声音,也不知她说了什么,就在自身仅剩的最后一口气也即将耗尽的时候,突然整个人猛地飞了出去!
宴清霜没有用出多大力气,就连手指也未动一下,只随意将司予丢了出去,顺带关上了房门。
雪初凝见他听了自己的话,心中甚是满意,复又依偎在他怀里。
司予堪堪撞在外面的木栏杆上。
客栈的木栏杆并不十分牢固,只这般撞了一下,便有两道竖杆断裂开去,喀嚓声惊得众人一个激灵。
喉间束缚骤然撤去,空气汹涌入肺,呛得司予连连直咳。
眼前渐渐清明,耳畔的嗡鸣也有所减缓,他只觉胸腹剧痛无比,提不起一丝力气,只得倚着尚未完全断裂的栏杆瘫坐在地。
偏偏这时,书童灵曜带了一队弟子,随言君同一道进了客栈。
灵曜先前寻人未果,却总觉这客栈蹊跷无比,迫于琉璃主的威压,他只得无奈折返回去,又请了自家主子前来。
言君同在大堂正中方一站定,便瞧见楼上的客房里,飞出一个金玉包裹的肉团。
他一眼认出那人是司予,却不由顿住脚步,试探着问道:“敢问……这是发生了何事?”
司予听到这个声音,侧目朝下瞥去,却见言三公子身后除了那个书童,还乌泱泱跟着二十来个弟子。
他身子一僵,只觉自己现下的情状难堪至极。
在不尽山庄时,他便当众出了一次丑,却不想时隔不到两日,他竟再次受辱。
都是雪初凝,都是拜她所赐!
为什么,为什么她非要和他作对?
为什么非要戏弄他,嘲笑他,折辱他!
不就是出身高贵了些,可是凭什么?
凭什么他们高高在上,生来便锦衣玉食,前途一片坦荡。
可他却费尽千辛万苦,受尽冷嘲热讽,也仍未能拥有他们唾手可得的一切!
雪初凝,她不过是只妖!凭什么她处处都能高他一等?
该死,这个妖女,该死!
司予擡眸盯向面前紧闭的大门,眼神里闪过一丝狠戾。
言君同还在楼下等着他的回应。
司予收回目光,本想说自己无事,好趁机将这狼狈之相遮掩过去,偏生方才喉咙被掐得厉害,伤了嗓子,此时半个字也说不出口。
在他挣扎间,言君同已然上了楼,他将弟子留在
司予心下一急,便想起身,可他仿佛被抽去了力气,腿脚如何也使不上力,更无从站起。
他身上的金饰坠于脚边,头上的玉冠甚至飞落到了楼下。他抓着栏杆尝试站起来,却因无力又再次跌倒,左脸堪堪擦过木栏杆,被裂口处的木刺划出几道血痕。
言君同见状,连忙上前询问:“司道友可需要帮忙?”
仅剩的自尊心使得司予想要回绝,但他说不出话,只睁大一双通红的眼睛瞪着来人。
言君同却会错了意,以为他伤重至此,必得搭把手才是。
他承受着司予吃人的目光将他扶起,待他站定后才松了手。
司予愤愤拂袖,扶着木栏杆,跌跌撞撞、逃也似的下了楼,死命推开候在大堂里的墨宗弟子,头也不回地出了客栈。
灵曜忍不住埋怨道:“什么人啊,不识好歹。”
言三略带指责地看他一眼,道:“行了,你就留在外面。”
小书童本想反驳一句,但也知晓自己进去许是只会添乱,便又悻悻闭了嘴,老老实实候在门外。
早在言君同进入客栈的时候,宴清霜便已有所察觉。
雪初凝亦听见了外面的响动,不大情愿地松开环着他腰的手,乖乖坐好。
她自是无需将墨宗弟子放在眼里,但既然已同言君同达成约定,这位三公子的面子,也须得留足了才是。
言君同与他二人行了礼,依言落座,只留下那名最为沉稳的弟子,将其余人都遣了出去。
他大致了解了方才的情况,将目光落在媚音身上,询问那名弟子:“这位姑娘,便是今晚我们要找的人?”
那弟子答道:“是的公子,就是她。”
“杀人者,也是她?”他问。
“这……”那弟子迟疑道,“目下来看,这位姑娘嫌疑最大,但人证物证皆无,尚无法确定。”
雪初凝听到这话,霎时来了兴致。
在此之前,这第二批前来讨人的墨宗弟子里,年纪最小的那个,一口认定媚音便是杀人凶手。
而现在留下的这名弟子,此时却又换了另一种说法,倒是个审时度势的。
她轻轻一笑,道:“言三公子,无凭无据,杀人这等罪过,可不能平白冤枉人啊。”
言君同也笑道:“惭愧,在下此次前来并非问罪,而是想请诸位做个见证。”
雪初凝挑眉道:“三公子不妨直说罢。”
言君同温文一笑,从袖中取出一枚棋子大小的墨色珠子,抛掷在地。
墨珠触地即散,只片刻,竟在半空中显露出两名面色灰败的弟子模样!
那两名弟子双目圆睁,七窍流血不止,他们身上似被利器所伤,浑身浴血,每一寸伤口都清晰可见,好比亲临事发之地。
言君同起身走近几步,正色道:“这便是今夜惨死的两名弟子,不知,这位姑娘潜入我不尽山庄时,使得可是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