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赵诚丝毫不弱其父,而京中甚至都没有关于他聪明的风声,可见他是知道轻重的。
这样一想,难免惋惜。
赵氏也已经年岁不小了,和周太后年岁相仿,她伸手摸摸赵幼澄的头发,笑着说:“等端午的时候,领着你弟弟到家里来过端午。母亲一直惦记着你们。等将来出嫁了,再回来就没这么方便了。”
赵氏和裴家的徐氏很像,为人和善。
赵幼澄在康亲王府厮混了一整日,等回去见傅容在等着她,而傅容面色都是憔悴。
赵幼澄催了声其他人,招呼:“五哥,随我来。”
进了书房就问:“五哥怎么了?”
傅容轻叹了声,还是摇头:“还没有恭喜你。没想到,你和裴大人有这样的缘分。”
赵幼澄:“五哥何必和我客气,到底出什么事了?”
傅容要是刚来,本来是来她这里找人的,虽然心里知道傅嘉宜不可能来她这里。
“嘉宜在家闹了一通,从家里跑出去……”
赵幼澄脸上的笑立刻收起,严肃问;“什么时候的事情?她没回去吗?”
“是。”
赵幼澄心里很生气,傅嘉宜的不知深浅,终究还是捅娄子了。
“有去找吗?或者她是怎么出去的?最后谁看见她了?平日里那些小娘子们家中有问过吗?”
傅容听得更是叹气,阿鲤问的句句是关键。父亲和母亲居然毫不知情,甚至好无头绪。
“我问过几家,母亲不准再问,实在是……”
丢人。
毕竟还是要保护傅嘉宜的名声,气恨归气恨,但也舍不得她名声毁了。
赵幼澄:“糊涂!怎么是丢人呢,她若是出了什么乱子,姑母往后怎么办?她到底因为什么?”
傅容看着她有些一言难尽:“大约是因为婚事心里不畅快。”
赵幼澄一听就明白了,因为她的赐婚又刺激到傅嘉宜了,所以她才发疯。
“她有什么可嫉妒我的?好好的青年才俊她看不上。难不成她也爱慕大十几岁的老男人?”
“咳……”
突然窗外传来一声咳嗽声。
赵幼澄也没想到裴岘会这个时候来,他这个人就喜欢神出鬼没的。
傅容也被窗外的声音吓了一跳。
裴岘漫步进来,问:“出什么事了?”
傅容是真正的君子,被突然进来的裴岘搞的面色羞愤。连连说:“见过裴大人。”
裴岘:“客气了。”
赵幼澄无辜看他一眼,问:“你怎么来了?”
裴岘仿佛是没听到她说的老男人’而是直接,问:“谁丢了?”
赵幼澄看了眼傅容,才说:“嘉宜和姑母拌嘴后跑出去了,几天了都没回来。”
裴岘看了眼傅容,然后看着她说:“我知道了,你不要出去。有消息了我通知你。”
傅容赶紧说:“谢裴大人,但是不必了。”
裴岘并不听傅容的话,看着赵幼澄说:“我只管追查踪迹,问到消息后你们自己去找人。”
赵幼澄点头,然后丝毫不客气提要求:“最好把人看住,不要声张。她年纪小性格也冲动。到时候直接让人去傅府找表哥。不要惊动姑母。或者来找我吧。”
裴岘点点头,转身出去吩咐裴慎了。
傅容叹气:“这等丑事,给你也脸上无光。实在让我汗颜,劳烦裴大人为她奔走。我也实非君子所为。她到最后都是这等样子。”
“五哥不要这样说,找到也不要急着教训她。她这会儿糊涂着呢,脑子也不清楚,谁也不要过分和她讲话,让她冷静冷静,若是还是不行,她已经贵为郡主,实在言行不一,就请旨褫夺她的封号吧。让她知道这世上父母也不能一味纵容她。既然她一心向往权势,那就用权势辖制她。让她有所畏惧。”
她对傅嘉宜的愚蠢,已经不想说什么了。但还是要操心五哥和宝珍。
傅容简直羞愧难当,和她道谢后匆匆而去。
裴岘又折返回来,见她一个人站在书房外,问:“怎么会突然不见了?”
赵幼澄凉凉说:“大约是嫉妒我的夫婿位高权重,更是生的英俊潇洒。”
“不是老男人吗?”
赵幼澄仰头看着月色,依旧不看他,却忍不住笑出声。
她难得调皮,开心的像个孩子。
裴岘也不在意她背后的诋毁。两个人站在庭院中仰头看着月色。
“四月二十九是定婚礼,到时候宗亲都会宫中相聚。之后就是纳彩。你有什么要求吗?”
两个人谁也不看谁,赵幼澄却突然问:“先帝曾托孤的宗亲府上你都去过了,是吗?”
裴岘没说话,算是默认。
赵幼澄问:“你说,先帝是宠爱我和弟弟,还是因为避讳?”
裴岘:“当然是宠爱。”
赵幼澄也不当回事,宠爱是真的宠爱,避讳也是真的避讳。
她笑了下才说:“突然想我阿娘了。想告诉她一声,我定亲了。”
不是像前世那样浑浑噩噩,盲目的愚蠢。今生,她的夫婿应该是一个很不错的人。
她又一次涉水,但愿这次能顺水,而不是淹死在河里。
裴岘转头看她,对她都要求从来没有拒绝过,不论她娇气也好,乖张也罢。
她只是一个父母都不在的小娘子。
上京城这潭水太深了,她不适合蹚进去。
章嬷嬷从回廊过来说:“裴府的人来寻大人。”
裴岘走后,赵幼澄就吩咐冬凌:“让人尽快去寻傅嘉宜,若是先找到就把人带到太微宫来,最好让彭懿一起去。”
章嬷嬷见她夜半还坐在院子里,轻声问:“出什么事了?”
“傅嘉宜跑出去,不知道去哪了。”
章嬷嬷惊讶地捂着嘴。
她在想陛下处置的那二十三人,陛下对江南罕见的这么苛刻,怕是会引起逆反。
“怎么会这样?出什么事了?她小小年纪,怎么会跑出去?是不是遇到歹人了?”
赵幼澄听着章嬷嬷惊讶的问,心里失笑,歹人?傅嘉宜自己就是个歹人。
她一个人怕是把姑母一家人都气死了。
“谁知道呢,没看见五哥一脸憔悴,怕是这几天都在寻找她。”
章嬷嬷惊讶叹气:“真真是……这可怎么办?她还是个未婚嫁的小娘子。”
赵幼澄心不在焉说:“能怎么办,只能找了。”
第二天一早赵幼澄就召冯唐进太微宫,她先吩咐:“让江南的人全部北上,还有那些相熟的粮商让他们不要太过放肆了,能收手就收手吧。江南怕是要出事。”
冯唐惊讶看着她,赵幼澄是凭借直觉:“若是出事,难免会牵扯到大宗的粮食交易,难保不会牵扯到你。”
冯唐丝毫不怀疑她的话,略略思索后:“这样吧,江南的粮仓暂且不动,北地的粮仓不能再积压了,既然商队还在走,我随商队往西北走几趟。”
赵幼澄不想让他这个年纪还要去西北奔波,冯唐却丝毫不在意:“殿下放心。”
北方的几个粮仓囤的粮食数目太大,他要统筹好,在夏粮进库之前,将旧粮清出去,正好这是个机会。
等冯唐走后,冬葵进来说:“我哥回来了。”
才一夜又半天时间,她还惊讶:“找到人了?”
冬葵有点一言难尽。
赵幼澄没明白她的意思,等冬凌进来也只是他一个人。
“怎么回事。”
冬凌面无表情,只说:“人找到了,只是怕不好回来。”
赵幼澄心里已经不妙了,问:“她和谁在一起?”
“忠义候。”
“无耻!”赵幼澄气的站起身,来回走了几步。
而后又立刻说:“这样,你立刻去……算了,你不合适去。”
她掉头让冬青去看宋宝珍,顺便请五哥来一趟。
傅容匆匆而来,还不知道出什么事了,家里乱成一团,父亲也不敢声张,母亲这几天也病了。连宝珍都要挺着肚子操持家里的事情。
赵幼澄见他匆匆而来问:“我先说,五哥决定,人找到了。但是在忠义候的别院。”
傅容一听怔了片刻,才阴着脸说:“她果然还是不死心。”
赵幼澄见他脸色铁青,气急了。家里有一个不争气的,全家都跟着遭殃。要不然五哥也不会什么都不知道,无人商量。
“五哥,这样吧,把人带到我这里,就说她来了我这里了,不要告诉姑母这些乱七八糟的。”
傅容却面色严肃说:“不必,若是一味的袒护她,只会变本加厉。她的性格就是这样,太清楚趋利避害了。那样永远都记不住教训,你让人把她带回来直接送到家里,我在家里等着她。她若是不想嫁人,我一辈子养着她,但是绝不会让她做糊涂事。”
赵幼澄心里叹息,五哥还是这个性格。
“我知道了。”
傅容知道人找到了,心里也松了口气,和她认真说:“她就是这个性格,是我没有教好她,让她进了上京城,被繁华迷了眼睛,失了本性。”
赵幼澄叹气,她是知道只傅嘉宜的本质,但她没有妨碍到她的时候,她就没有多管闲事。
“让姑母不要动气。”
傅容点点头,也来不及和她说什么感谢的话,匆匆而来,匆匆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