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斩没辩解。第二日天不亮,他就领着随从扛着锄头下了田。晨光熹微时,他们的身影在田埂上拉长,锄头砸进泥土的声音,成了清晨最响的动静。日头升到头顶,汗水顺着他的额角往下淌,砸在干裂的土地上,手上磨出的血泡破了又结,却没停过。
第三日清晨,秦斩刚走到田埂,就见张阿伯领着十几个村民,默默扛着工具站在那里。老人没说话,只是弯腰拿起锄头,跟着他往泥土里挖。后来秦斩才知道,前一晚张阿伯偷偷去了城外,见他们还在油灯下画水渠图纸,桌上摆着的,不过是几个冷硬的麦饼。
水渠通水那天,水流顺着田埂漫进干裂的土地,发出“滋滋”的声响。村民们围着水渠欢呼,有人端了碗新煮的米粥,递到秦斩面前。米粥很稠,米香里带着暖意,他喝了一口,忽然明白系统说的“民生”,从来不是冰冷的政策,是能让百姓看着水流进田里、看着锅里冒热气的踏实。
整织坊时,秦斩没强征徭役。他贴出告示:织坊招工,管饭,每月还能领半匹布。起初只有李婶带着两个姑娘来,她们走进蒙尘的织坊,看着秦斩让人运来新的丝线,又请来老织工教手艺,才放下心来。后来见织坊的锅灶里总有肉香,姑娘们领的布又软又厚实,来的人越来越多。
李婶是个心思活络的,她看着送来的棉花,琢磨出了新织法——把棉线和丝线混织,织出的布又软又暖。第一批布送往前线时,边关的将士特意写了信来,说穿上这布做的冬衣,连西北风都挡得住。李婶把信贴在织坊墙上,姑娘们织得更起劲了,连夜里都要多织半个时辰。
医署也是慢慢好起来的。秦斩从咸阳调来了药材,又请了三位医官,还在村里办了草药课,教村民们识别常见的草药。上月流感肆虐,医署的人带着药箱走村串户,张阿伯的小孙子发了高烧,医官守了一夜,直到孩子退了烧才离开。如今寿春的医署前,每天都有村民来送新鲜的蔬菜,说要给医官们补身子。
“都尉!各郡的使者到了!”随从的声音打断了秦斩的思绪。他转身往下走,刚到城门下,就见十几个身着官服的人围了上来。为首的三川郡郡守握着他的手,语气急切:“秦都尉,我们郡的百姓也盼着种双季稻,您可得多指点!”
秦斩笑着点头,目光又落回欢呼的百姓身上。李婶正领着织娘们展示新织的丝绸,阳光下,那丝绸泛着柔和的光泽;张阿伯则带着村民们给使者们介绍稻田,手指着绿油油的秧苗,脸上满是自豪。风里裹着稻花香,裹着丝线的软香,还裹着百姓们的笑声,那是楚地日益兴盛的气息,也是大秦根基渐稳的暖意。
他忽然想起系统刚绑定他时,说的那句“宿主需以民生为基,助大秦长治久安”。那时他还不懂,总觉得要靠律法、靠武力才能稳固天下。如今站在寿春的城门下,看着村民们脸上的笑,看着织坊里转动的机杼,看着田埂上泛绿的秧苗,终于明白:所谓“楚地暖”,暖的从来不是一方土地,是千万百姓的心。
三日后,秦斩带着楚地的农师、织工和医官,踏上了前往三川郡的路。马车驶离寿春时,他回头望了一眼,城楼上挂着新的匾额,“楚地暖”三个大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远处的稻田里,村民们正弯腰插秧,孩童的笑声随风传来,与马蹄声交织在一起,成了这春日里最动听的旋律。
系统提示框再次弹出:“‘郡郡相通’任务开启,当前进度1%。百姓幸福感指数持续上升,解锁成就‘民心所向’。”秦斩抬手掀开马车帘,春风拂面,带着新草的清香。他知道,这趟路还很长,三川郡的土地等着灌溉,颍川郡的织坊等着开工,还有无数百姓盼着能攥住那份安稳。
但他不慌。马车驶过田埂,车轮碾过的泥土里,正孕育着新的生机。就像楚地从凋敝到兴盛,只要跟着百姓的需求走,终会让“楚地暖”,变成“大秦暖”。那时,大秦的每一寸土地上,都会有稻花香,有机杼声,有百姓的笑声,那才是真正的长治久安。
夕阳西下时,马车渐渐远去,只留下一道长长的车辙,在楚地的土地上,延伸向远方。而寿春的城门口,李婶领着织娘们还在织着丝绸,张阿伯带着村民们还在打理稻田,医署的灯光依旧亮着,等着为晚归的村民诊治。这一方小小的楚地,正用它的暖意,一点点温暖着整个大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