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浸透了墨汁的宣纸,将希望村的轮廓晕染得模糊不清。白星看了眼天边的残月,估摸着时辰不早,便拍了拍季思渊的胳膊:“该带阳阳回家了。”
季思渊正抱着儿子站在院门口,阳阳的小脑袋歪在他肩头,红绸肚兜被汗浸得发潮,拨浪鼓的绳子还缠在手腕上,呼吸已经变得绵长。“好。”
他应着,声音里带着酒后的微醺,说话时带出的气息里混着米酒的甜香和野猪肉的脂香。
谢婶还在往他们竹篮里塞红鸡蛋,被白星笑着推回去:“婶子真不用,家里还有呢。”
最终还是拗不过,竹篮里还是多了块红糖糕,是特意给阳阳留的。
驴车在石板路上碾过,发出“吱呀”的轻响。秋风大概是累了,蹄子抬得慢悠悠的,脖子上的红花早已蔫了边角。
阳阳在颠簸里蹭了蹭,小嘴嘟囔着“巴巴巴”,又沉沉睡去。
白星坐在车边,借着月光看儿子的睡颜,睫毛在眼睑下投出浅浅的阴影,鼻尖上还沾着点宴席上的糕粉。
“累了吧?”季思渊凑过来,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廓。
他今天喝了不少,脸颊泛着红,平日里总是束得整整齐齐的头发散了几缕,添了几分慵懒。
白星往旁边躲了躲,鼻尖撞上他衣襟上的酒味,忍不住皱了皱鼻子:“一身酒气,离我远点。”
季思渊低低地笑,胸腔的震动透过车板传过来:“那夫人可得忍忍,到家还得劳烦你给我擦脸呢。”
到家时,院门口的灯笼还亮着,是出门前特意点的。
白星跳下车,解驴绳的手被夜风一吹,起了层鸡皮疙瘩。
“夫君你先抱阳阳进去,顺便把驴车卸了。”她拍了拍季思渊的胳膊,“我去烧点热水。”
季思渊抱着儿子往屋里走,阳阳的小脚丫在他腰侧晃悠,红肚兜扫过衣襟,留下片潮湿的印子。
他踢掉沾着泥的布鞋,刚把阳阳放在炕梢,就听见灶房传来柴火噼啪声,火光从窗纸透出来,在青砖地上投下跳动的光斑。
白星蹲在灶台前添柴,火光把她的侧脸映得发亮。
铁锅里的水很快就冒了热气,她舀出半盆,又兑了些凉水,伸手试了试温度,才端着进了东厢房。
阳阳还在睡,小脸红扑扑的,脖子里全是汗,凑近了能闻到淡淡的奶腥味混着汗味。
“小脏猫。”白星笑着捏了捏他的脸蛋,小心翼翼地解开肚兜。
小家伙大概是觉得痒,哼唧着扭了扭,被她轻轻按住:“别动呀,洗完澡才舒服。”
温水擦过脊背时,阳阳舒服地喟叹了一声,小胳膊小腿舒展开来,像只摊平的小猫。
洗好擦干,白星找了件干净的小褂子给他换上,抱着往二楼去。
楼梯是季思渊亲手打的,木头拼接处打磨得光滑,踩上去只发出轻微的“咚咚”声。
楼上的小床铺着新晒的褥子,带着阳光的味道,阳阳一沾枕头就翻了个身,小手抓住床沿的布老虎,彻底沉进了梦乡。
白星在床边站了会儿,替儿子掖好被角,才轻手轻脚地下楼。
她往浴池里放满水,又从空间拿出晶核,指尖注入灵力,晶核瞬间亮起微光,接触到桶壁的刹那,温水便泛起细密的热气。
褪去衣衫踏进浴桶时,白星舒服地喟叹了一声。热水漫过腰腹,带着晶核特有的温润灵力,把一天的疲惫都泡得松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