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漏敲过三响时,白星才轻手轻脚地从浴房退出来。季阳已经在小床熟睡,烛火在青瓷灯台上跳了跳,将孩童熟睡的眉眼拓在纱帐上,像幅晕开的水墨画。
她攥着半湿的发带穿过回廊,晚风卷着桂花香扑在脸上,鬓角的碎发被吹得贴在颈侧,凉丝丝的。
推开寝殿门的刹那,烛火忽然晃了晃。季思渊斜倚在拔步床上翻书页,月白锦袍的领口松松垮垮挂在肩头,银线绣的云纹顺着锁骨往下爬,在起伏的肌理间断成几截。
白星的指尖猛地掐进掌心——这人偏生有副勾人的皮囊,连呼吸都像是练过的,每一次起伏都让烛火在肌肤上淌得更慢些。
“回来了。”季思渊翻过一页书,檀木书签在指间转了个圈,尾音裹着刚醒的慵懒,像猫爪挠过心尖。
他的长发没束,墨色的浪涛漫过肩背,发尾还凝着水珠,该是趁她哄孩子时也净了身。
水汽混着松烟墨的味道漫过来,把满室桂香都染得黏糊糊的。
白星踢掉绣鞋,赤足踩在地毯上。绒毛钻进趾缝,看着季思渊散着头发歪在床上,活像幅被春水浸软的仕女图。
“看什么?”季思渊终于抬眼,长睫在眼下投出浅影,倒比平时多了几分狡黠。
白星这才发现自己盯着他敞着的领口看了太久,耳尖腾地烧起来,慌忙转身去解发带:“没、没什么,看你头发没擦干。”
“哦?”他低笑一声,忽然拍了拍身侧的锦褥。蚕丝被陷下去一小块,带着布料摩擦的细碎声响:“过来帮我擦擦?”
白星的手指绞着发带,丝绸的凉滑透过指尖渗进来。她知道自己该走过去的,可每次他这样说话,她还是会像初见时那样慌神。
月光从雕花窗棂钻进来,在他敞开的衣襟游移,她看见左胸那道箭伤疤痕。
“站着做什么?”季思渊放下书,支起上半身。锦袍滑得更厉害,露出的皮肤泛着水光,像是刚从温泉里捞出来的。
他朝她伸手,白星慢吞吞挪过去,刚挨着床沿,就被一股力道带得跌进柔软的被褥里。
季思渊的手垫在她腰后,避免她撞到头,掌心的薄茧透过寝衣渗进来,烫得她猛地绷紧了脊背。
“毛手毛脚的。”他低头时,发梢扫过她的脸颊,带着清冽的水汽。
白星想挣开,却被他圈得更紧,鼻尖几乎要碰到他的喉结,那里还留着她昨夜咬出的浅痕,此刻在烛火下泛着淡淡的红。
“轻些,孩子要是醒了……”她推他的胸膛,指尖触到紧实的肌肉时,她听见自己擂鼓似的心跳。季思渊抓住她作乱的手按在腰侧,那里的皮肤比别处更烫些:“放心,阳阳刚才玩累了”
他说话时的气息喷在耳后,白星缩了缩脖子,却被他按住后颈不让动。
他的拇指轻轻摩挲着她的耳垂,那里有个很小的耳洞,是刚成婚时他非要给她戴耳坠弄的,后来她总说疼,他便再没提过,只在她睡着时偷偷摸。
“在想什么?”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像从胸腔里震出来的,带着蛊惑人心的磁性。
白星的睫毛颤了颤,看见他敞开的衣襟里,那道箭伤疤痕随着呼吸轻轻起伏,忽然想起昨夜他也是这样抱着她,说“这里只有你能碰”。
“没什么。”她别过脸,却被他捏着下巴转回来。季思渊的眼神很深,像浸在水里的黑曜石,她能在那里面看见自己慌乱的倒影——头发乱糟糟的,嘴唇被水汽蒸得发红,活像只被欺负狠了的小兔子。
“没什么?”他挑眉,忽然低头凑近,鼻尖几乎要碰到她的嘴唇,“那夫人盯着为夫的胸口看是在数刀疤吗?”
白星的脸“轰”地炸开,热气顺着脖颈往锁骨窝里钻。她明明没数,可他一说,那些交错的疤痕忽然就在眼前活了过来,每一道沟壑里都藏着她没参与过的故事。
她挣扎着想坐起来,却被他圈住腰往怀里带,两个人的距离瞬间缩到几乎没有,他的体温透过两层薄薄的衣料渗进来,烫得她浑身发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