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活一个是一个。\"
沈墨寒转身时,看见白衡背着手站在阴影里。
老人朝她微微颔首,袖中露出半片焦玉——和秦昭阳的玉牌,竟能严丝合缝拼在一起。
出联盟营地时,天刚蒙蒙亮。
陆醉川跨上青骓马,突然摸出个酒葫芦抛给沈墨寒:\"收着。
要是我撑不住...灌我一口。\"
沈墨寒接住,葫芦上还留着他掌心的温度。
她望着他后颈新添的皱纹,喉头发紧:\"你才三十岁。\"
\"三十岁的城隍,比七十岁的凡人老得快。\"陆醉川打了个响鞭,青骓马长嘶着冲进晨雾。
北疆的风比想象中更烈。
第七日午后,他们在荒滩上看见半截烽火台。
断墙上挂着面褪色的旗,\"镇北\"二字被风沙啃得只剩半撇。
\"十年前,秦昭阳就是在这里宣布要请邪神。\"陆醉川翻身下马,靴跟踢到块半埋的青铜箭头,\"当时我带着三百弟兄冲进来...结果只抬出一百多具尸体。\"
沈墨寒的罗盘突然疯狂震动。
她顺着指针方向扒开沙堆,露出块刻着镇盟纹章的青石板。
两人合力掀开,底下是个黑黢黢的洞口,霉味混着铁锈味涌上来。
\"他等了十年。\"陆醉川摸出火折子,火光映亮洞壁的壁画——青面獠牙的邪神被锁链捆在深渊里,一群穿道袍的人举着竹简念诵,为首的正是年轻版的秦昭阳。
\"镇魂经...本是封印邪神之心的?\"沈墨寒的指尖抵在壁画上,凉意透过绢帕渗进来,\"可典籍里说,是初代城隍为镇阴司之乱所创。\"
陆醉川的金鞭突然发出轻鸣。
他顺着鞭身望去,洞底尽头有块刻满经文的石壁。
最下方的小字被人用刀刮过,却还能看出几个残句:\"吾以魂血封...若有一日...需取另一半...\"
\"你们终于来了。\"
沙哑的声音从石壁后传来。
陆醉川旋身挥鞭,金芒却在半空顿住——石壁缓缓打开,走出个白发老人。
他眼角的朱砂痣还在,只是脸上爬满了刀疤,像条狰狞的蜈蚣。
\"秦昭阳。\"陆醉川的声音像淬了冰。
老人笑了,露出两颗泛黄的虎牙:\"十年了,你还是这么急。\"他从怀里摸出块断裂的青铜板,和壁画上的竹简纹路一模一样,\"镇魂经是两半。
我这半封着邪神的命门,你那半...镇着它的怒火。\"
沈墨寒接过青铜板,指尖触到断口处的焦痕:\"另一半...被烧了?\"
\"被邪神自己取走了。\"秦昭阳的目光突然投向洞顶,\"它醒了。
在等这两半合璧,好挣开锁链。\"
远处传来闷雷般的震动。
洞壁的沙粒簌簌落下,打在陆醉川的肩头。
他望着秦昭阳眼里的光——那不是疯,是十年的等待终于熬出了头。
\"你们现在明白,我为什么要联合邪神了吧?\"秦昭阳的声音突然哽咽,\"不引它睁眼,怎么知道它的弱点?
不被当成叛徒,怎么能活到今天?\"
震动越来越剧烈。
沈墨寒听见头顶传来石块崩裂的响,像有什么庞然大物正在破土而出。
陆醉川握紧金鞭,却发现掌心全是汗——这一次,他不知道该抽向敌人,还是抽向自己。
秦昭阳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指甲几乎要掐进肉里:\"去极北冰原!
邪神的心脏在那里...但记住,千万不能让两半经文...\"
洞顶的巨石轰然坠落。
陆醉川一把将沈墨寒扑进角落,碎石砸在背上,疼得他几乎咬碎后槽牙。
等尘埃落定,石壁后的暗门已闭合如初,只剩秦昭阳的声音飘出来:\"...合璧。\"
沈墨寒扒开他背上的碎石,看见他锁骨处的青色纹路又深了几分。
她摸出酒葫芦灌了口,然后堵住他的唇。
辛辣的酒液混着血味在两人间蔓延,陆醉川望着洞外渐沉的夕阳,突然想起王七的娘醒转时喊的那句话:\"佛堂后院的井...有东西在爬。\"
而此刻,北疆的地底下,有什么东西正睁开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