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壁的沙粒还在簌簌往下落,砸在陆醉川后颈,凉得他打了个寒颤。
沈墨寒的指尖刚碰到他锁骨处的青纹,那纹路便像活了似的往上窜了半寸,吓得她手一抖。
\"又深了。\"她声音发紧,酒葫芦的木塞\"咔\"地崩开,辛辣的烧刀子混着血腥气涌进陆醉川喉管。
他望着洞外被残阳染成血红色的天空,突然想起三天前王七的娘从昏迷中惊醒时,指甲抠进他手背的疼——\"佛堂后院的井...有东西在爬。\"那时他只当是老人烧糊涂了,此刻却觉得后脊梁骨发凉。
\"它醒了。\"秦昭阳的声音从闭合的暗门后渗出来,带着几分癫狂的笑,\"你们闻见没?\"
陆醉川吸了吸鼻子。
腐朽的土腥气里,不知何时多了股甜腻的腥,像腐烂的荷花泡在血里。
沈墨寒突然蹲下,指尖重重按在石壁上的壁画上。
那些刻画着镇魔图的青石板正在发烫,她顺着纹路摸到最后一行字,瞳孔骤然收缩:\"若半经现世,邪心将醒。\"
\"封印松动了。\"她抬头时,鬓角的银簪都在抖,\"秦老...您说的另一半经文,是不是已经...\"
\"不是松动。\"秦昭阳的手掌突然拍在暗门上,震得石屑扑簌簌往下掉,\"是它自己挣开的。
那东西等了三千年,就等着两半经文现世——陆醉川,你当我真愿意做叛徒?\"
陆醉川握紧腰间的金鞭。
十年前秦昭阳带着半本经文叛逃时,他亲手抽断了老人三根肋骨。
此刻金鞭在掌心发烫,他却分不清该抽向门里还是自己。
\"跟我走。\"秦昭阳的声音突然低下来,\"去封印之井。
那里埋着另一半经文的线索——但你们得先明白,有些真相,知道了就得拿命垫。\"
沈墨寒扶着陆醉川站起来。
他的后背疼得像被犁过,但更疼的是锁骨下的青纹,正顺着血脉往心脏钻。\"为什么选我们?\"他盯着暗门裂缝里露出的半只白发,\"十年前你能跑,现在也能。\"
\"因为只有你们能信我。\"秦昭阳轻笑一声,暗门\"吱呀\"裂开条缝,露出半张爬满刀疤的脸,\"再说...你们以为周天佑养的红袍老道是顶厉害的?\"他伸出食指敲了敲自己太阳穴,\"那老东西连邪神的脚趾甲盖都摸不着。\"
洞外的风突然灌进来,卷着几片焦黑的布幡。
陆醉川这才注意到,他们不知何时已走到了战场遗迹边缘——断枪戳在焦土里,锈迹斑斑的头盔滚在脚边,有半截腐烂的军靴还套在白骨上。
秦昭阳走在最前面,脚步比十年前更稳,却每走十步就要扶着断墙咳嗽两声,咳出来的痰里带着暗褐色的血。
\"这是宣统三年的战场。\"沈墨寒蹲下身,捡起块碎陶片。
上面的青釉还留着弹孔,\"当时北洋军和护国军在这里打了七天七夜,死了上万人。\"她指尖拂过陶片边缘,突然顿住——陶片内侧刻着极小的镇魔纹,和壁画上的一模一样。
\"他们的血养着封印。\"秦昭阳头也不回,\"所以邪神选这里当醒转的第一站。\"
古庙的残柱出现在视野里时,小九突然拽了拽陆醉川的衣角。
这盲眼姑娘歪着头,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阴影:\"井...井在水,水面浮着层绿油油的青苔。
\"下去。\"秦昭阳扯下腰间的火折子,往水里一丢。
青苔\"刺啦\"窜起老高的火苗,露出
陆醉川当先跳下去,金鞭的金光劈开黑暗,照见四壁都刻着青铜碑文——正是他们要找的镇魂经下半部。
沈墨寒刚摸出拓印用的宣纸,地面突然剧烈震动。
小九\"啊\"地轻呼,盲杖\"当啷\"掉在地上——她感知到了,有什么东西正从更深的地底往上钻。
黑影是从陆醉川脚边的砖缝里窜出来的。
那东西没有具体的轮廓,只裹着团黑雾,露出的半张脸像被热水烫过的蜡,五官正在融化。\"你们不该来这儿。\"它的声音像两块锈铁互相摩擦,\"镇魂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