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队转过一个弯道，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都僵住了。
一辆大巴车的残骸横在路中央，车身被炸得四分五裂。
周围二十米范围内，散落着无数人体碎片。
一条穿着高跟鞋的腿挂在树枝上，半截手臂落在车顶，肠子像彩带一样缠绕在扭曲的金属框架上。
“呕——”
林雪捂住嘴，但这次她没有真的吐出来，只是干呕了几声。
高芸的手指在膝盖上轻轻敲打，像是在数尸体数量。
许小暖的眼泪无声地流下，但她没有擦拭，任由它们在满是尘土的脸上冲出两道沟壑。
“绕不过去。”
开车的陈锋声音嘶哑，“得清理出一条路。”
纪寒简短地点头：“赵楠、高芸警戒，其他人跟我来。”
赵楠将李娜交给许小暖：“捂住她的眼睛。”
“不用。”
李娜突然说，小手抓住赵楠的战术背心，“我能帮忙。”
“我认识路，妈妈带我走过很多次。”
纪寒蹲下身，与小女孩平视：“你知道去大使馆的近路？”
李娜点头，脏兮兮的小脸上浮现出一种与年龄不符的冷静：“后面有条小巷，车子能过。”
“妈妈说过...遇到危险就走那里，找夏国大使馆的人。”
“告诉他们我爸爸是夏国人。”
纪寒盯着她看了两秒，突然伸手从战术背心里掏出一块巧克力：“带路，这是酬谢。”
李娜的眼睛亮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那种诡异的平静。
她接过巧克力，小心地塞进布娃娃的衣服里：“给妈妈留着。”
赵楠的胸口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她看向纪寒，发现他的下颌线条绷得死紧，右手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枪握把。
“按她说的走。”
纪寒站起身，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冷硬，“赵楠，抱她上车指路。”
“左转。”
李娜的小手指向一条几乎被瓦砾掩埋的小路，声音平静得不像个六岁的孩子。
赵楠将方向盘打死，面包车碾过碎石，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
后视镜里，另外两辆车像受伤的野兽般艰难跟进。
这条所谓的“近路”比主路更加触目惊心。
两侧的居民楼像是被巨人随意撕碎的纸盒，裸露的钢筋像骨头一样支棱着。
一栋四层小楼被拦腰斩断，半张婴儿床悬在边缘，随风轻轻摇晃。
“前面有坑。”
李娜突然说，小手按在赵楠握方向盘的手臂上。
赵楠猛踩刹车。
就在车前不到五米处，沥青路面赫然裂开一个直径三米的大坑。
里面积着浑浊的雨水，水面上漂浮着几件儿童衣物。
“天...”
许小暖倒吸一口冷气，手指不自觉地抓紧了李娜的肩膀。
李娜没有反应，只是专注地盯着前方：“可以绕右边过去，那里看起来很结实。”
纪寒从副驾驶转过头，锐利的目光扫过小女孩的脸：“你经常走这条路？”
“嗯。”
李娜点头，脏兮兮的金发辫梢轻轻晃动，“妈妈带我去市场买菜都走这里。”
“上周那边...”
她指向一栋完全坍塌的建筑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