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阮天雄终于反应过来,对宋凌行跪拜大礼:
“延宕湖阮家阮天雄,拜见前辈,恭祝前辈万寿无疆,仙福永享!”
以他为首,在场延宕湖畔的众多家族修士、仆役,黑压压一片,宛似被狂风吹倒的麦浪,齐齐朝着高天之上那道清冷身影跪伏下去。
声浪汇聚,直冲云霄,带着极致的敬畏与惶恐。
然而,立于云端,身着素雅长裙的宋凌,却并未因这山呼海啸般的朝拜有丝毫动容。
她依旧漠然地看着下方延宕湖阮家那雕梁画栋、气势恢宏的庄园,以及庄园内外密密麻麻的人影,眼神深邃如寒潭古井,不起波澜。
这无声的威压,比任何斥责都更令人窒息。
阮天雄额头、鬓角的冷汗如溪流般淌下,浸湿了华丽的衣领。
他强忍着心脏几乎要撞破胸膛的恐惧,硬着头皮,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再次开口:
“不…不知前辈驾临我延宕湖阮家,所为何事?若…若是有我阮家能略尽绵薄之处,晚辈定当倾全族之力,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还请前辈示下!”
宋凌清冷悦耳的声音终于响起,如玉磬轻敲,清晰地传入下方每一个人的耳中:
“我听闻,你阮家攀附上了鬼煞坊的天鬼上尊?”
“这……”
阮天雄心中咯噔一下,掀起惊涛骇浪!
他心念电转,无数念头在恐惧中疯狂碰撞——
对方为何询问此事?
对方与天鬼上尊是敌是友?
说谎?
不!
在一位深不可测的元婴大修士面前,一旦被发现说谎……
后果不堪设想!
巨大的压力下,阮天雄终究不敢有丝毫隐瞒,声音干涩沙哑,老老实实道:
“晚…晚辈不敢欺瞒前辈!攀附之说,实…实乃夸大其词!晚辈…晚辈只是侥幸完成了天鬼上尊发布的一桩悬赏任务,得了一枚信物与些许赏赐罢了。所谓攀附,不过是…是晚辈借势,拉虎皮扯大旗,虚张声势罢了……“
此言一出,有如在滚油中泼入冷水!
“什么?!”
“只是一场交易?!”
“阮天雄!你…你竟敢如此欺瞒我等?!”
“可恶!我们都被阮家这老狐狸耍了!”
“老东西,你还我女儿命来!”
下方跪伏的众家族代表中,爆发出压抑不住的惊呼、愤怒和难以置信的议论,轩然大波在人群中汹涌扩散,看向阮天雄和阮家众人的目光充满了被愚弄的怒火。
阮家苦心营造、赖以威慑四方的天鬼上尊背景,在宋凌轻飘飘一问和阮天雄绝望的坦白下,轰然崩塌!
宋凌绝美的脸上,缓缓露出一抹清浅的笑意。
只是这笑容非但没有带来丝毫暖意,反而让目睹之人如坠冰窟,寒意彻骨。
“原来是这样啊……”
她的声音依旧悦耳,“阮家主,你倒是老实。那么,你可知晓,当初被你完成悬赏……也就是被你通风报信的那位新晋元婴修士,如今何在?”
阮天雄下意识地张口:
“这…这等大人物行踪,晚辈自然是不知——”
话说到一半,仿若九天惊雷在脑海中炸响!
他猛地抬头,瞳孔骤然收缩到极致,死死盯住宋凌那张冰冷而绝艳的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