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巾
陈白昼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夏佩佩。
他有点不敢相信。
收银员把白鹤递给他,抵触到硬质的烟盒子,他才回神。
夏佩佩已经走过来,眼前的一幕看得清清楚楚,她也知道白鹤是什么。
她疑惑地盯着陈白昼,一言不发。
陈白昼把东西推回去,完全是下意识的。
场面有点僵硬。
磨蹭了不知道多久,陈白昼才随手在附近的架子上捞起一串不知是什么的零食。
“我是要这个……”他硬着头皮把东西拍在收银员面前。
机灵的收银员立马反应,他把烟收回去,点头:“哎,好。”
等付完钱,陈白昼才发现这是一连串小袋的旺仔小馒头,他把它们拎在手上,藏在身后。
“你……”陈白昼退了几步,好让夏佩佩来结账,“你怎么在这儿?”
“买东西。”夏佩佩把啤酒搁下说。
陈白昼的目光被她手里的酒吸引,他擡擡下巴,惊诧地问:“酒。”
明明已经确定,但他非得听她说一遍。
一句话的时间,夏佩佩已经结好账准备走人。
“对啊。”她点头,内心里不免觉得奇怪,他难道看不见她手里的东西?
两个人默契地一起离开,等出了超市,夏佩佩才开始认真打量身边的男孩。
他穿得不算厚,上身是件短款的羽绒服,肩头随意耷拉着一条深色围巾,拉链只拉到一半,里面好像是件运动服,下身更利落了,只是单薄的运动裤。
背着个小背包,里面鼓鼓囊囊的,应该是什么球吧。
夏佩佩对这些不了解,所以也猜不出个所以然。
最后,她看见旺仔小馒头,话题便开了:“原来你真的喜欢吃啊,那为什么我给你买,你不要?”
知道她是在取笑自己,陈白昼就假装淡定地把小馒头塞回口袋。
听见她又轻轻哼了下,他就看向她,解释说:“那我最后不也没买嘛……”
“那要是我没看见呢?”夏佩佩向他提出个近乎无解的问题。
“眼不见心不烦啊。”陈白昼耸肩说道。
“哎,”夏佩佩停住脚步,“可抽烟是很不好的习惯,而且你还是高中生,更不能抽了!”
陈白昼侧身正对她,整张脸都在他视线里,双眼依旧清澈透底,但面色有点苍白。
“你不也是嘛……”陈白昼微微别开眼,“还喝酒……从哪儿学的坏毛病?”
“我早就成年了好不好?喝个酒又怎么了?”夏佩佩不屑地翻翻白眼。
“我也成年了好不好……”
“你还是学生!”
“你还是老师呢,当着学生的面买酒,你就不怕我跟着你学坏吗?”
夏佩佩捏起个拳头,威胁道:“你还顶嘴!”
“好好好,我错了……我错了……”陈白昼急忙举手示意投降,“我不抽就是了,行了吧?”
“就算我没看见,你也不能再抽了!”夏佩佩继续胁迫道。
“知道了,我会的……”陈白昼连连点头。
“真的还是假的?”夏佩佩觉得他只是在客套地敷衍她。
陈白昼端正神色,严肃地说:“真的,肯定是真的!”
看他确有几分真挚,夏佩佩收了拳头,说:“好吧,那我就勉强相信你这一回……”
手指都冻僵了,得放衣兜里捂很久,她悄悄呼了口气,结果呛进更多寒冷。
“对了,你怎么在这儿,还有……你这是要跟谁喝酒?你朋友?”陈白昼一股脑地把所有疑问都问了出来。
男的还是女的?
他的嘴巴知道分寸,所以这个问题稳稳地被藏住,但不说出来,不代表他不在意。
其实他最在意这个问题。
“不是喝酒,是做菜。”夏佩佩耐心地解释。
“做菜……”陈白昼恍然大悟,“哦,是这样啊……你一个人吗?”
夏佩佩摇头,仔细地算着:“还有可乐、同事、同事的先生,我们约好今天一起到她家过冬至的。”
漂亮的脖颈经受着寒冷的折磨,看起来脆弱得很,陈白昼早就发觉,只是他不能在那里投注太多目光。
注定没有解答的问题,得到答案。
陈白昼的眼底闪过一抹欣喜,随后深深潜入他的心脏。
“那你呢?你怎么在这里?”夏佩佩正说着,却被人一把拽停。
眼睛根本来不及做任何反应,直到一阵毛茸茸的温暖在她的脖子上安放。
她垂眸,看见一条围巾。
呼吸紊乱。
灰色的。
知觉什么的,一瞬之间消失不见。
“我住这儿。”陈白昼在退离后回答她。
围巾很长,直接垂在夏佩佩的手边去,他只是简单地搭上来,没有格外的动作。
脖子以上变得热烘烘的,冷风的凛冽似乎在这时收敛了许多。
“这是……”夏佩佩呆呆的,她的脑袋沉沉,还擡不起来。
陈白昼看似随意地说:“风这么大,你应该带条围巾的。”
“那……”她终于昂起头,陈白昼早就恢复以往的表情,“那你……”
他穿得比她少多了。
“我又不冷。”陈白昼笑笑。
“谢谢。”
他聪明得很,把夏佩佩拒绝的可能绞杀为零。
“原来你住这儿,”夏佩佩环顾四周,高档小区的格调愈加浓郁,“她对你还是蛮不错的嘛。”
她,陈白昼那个走了好几年的母亲。
陈白昼得意洋洋地挑眉:“这是她该做的。”
夏佩佩轻轻切了下,不知道他听没听见,不过他们要到分别的时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