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刀划破夜风的锐响刺得耳膜发疼,苏璃月后背的冷汗已经浸透了里衣,死死黏在脊背上。栏杆的木纹嵌进掌心,带着潮湿的凉意,可她连松手揉一揉的力气都没有——领头的刀疤脸离她不过两步,刀刃上的寒光映在他眼底,像淬了毒的冰。
“跑啊?怎么不跑了?”刀疤脸的声音像砂纸磨过木头,又糙又狠,“刚才在林子里跟泥鳅似的,不是挺能钻吗?这会儿怎么跟钉在这儿了?”他身后的三个黑衣人呈三角围上来,手里的家伙什——短斧、铁尺、还有根缠着倒刺的铁链——都泛着冷光,把月光割得支离破碎。
苏璃月的指尖在袖袋里蜷成了拳,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方才为了甩开他们,她几乎耗尽了力气,从密林中跌跌撞撞冲上这处废弃的了望塔,本想借着地势喘口气,却忘了这塔楼四面漏风,除了身后这截朽坏的栏杆,连个能躲的角落都没有。
“说吧,”刀疤脸往前探了探身,钢刀的刃口几乎要碰到她的鼻尖,“那批货藏在哪儿?你爹把账本埋哪儿了?说了,爷还能让你少受点罪。”
她紧咬着下唇,尝到一丝血腥味。爹临终前把那本记满他们走私勾当的账本塞给她时,眼神里的嘱托还在眼前晃——“毁了它,或者……交给巡抚大人”。她不能说,说了,爹的心血就全白费了,那些被他们害死的人,也再没机会沉冤得雪。
就在这时,眼角的余光突然扫到塔下的阴影里动了动。那团黑影佝偻着,背着个鼓鼓囊囊的药篓,月光从树缝里漏下来,刚好照见他鬓角的白霜——是傍晚在溪边撞见的采药老人!当时她慌不择路撞翻了他的药篓,黄芩、当归撒了一地,她连句道歉都没顾上就跑了,没想到会在这里再遇上。
老人似乎没看见塔上的剑拔弩张,只是慢悠悠地蹲下身,在塔基边摆弄着什么。他手里握着根手腕粗的青藤,藤身带着湿漉漉的水汽,显然是刚从附近的老榕树上扯下来的,末端还缠着几片鲜嫩的掌状叶。
刀疤脸见她走神,不耐烦地用刀背拍了拍她的脸颊:“跟你说话呢!聋了?”
苏璃月猛地回神,刚要张口骂回去,却见塔下的凌霜突然抬起头,浑浊的眼睛在夜色里亮得惊人。他没说话,只是飞快地冲她比了个“跳”的手势,随即手臂一扬,那根青藤像道绿色的闪电,“嗖”地一声划破夜空,精准地落在她脚边的栏杆缝隙里。
藤梢的活结刚好卡在栏杆的榫卯处,凌霜在容置疑的韧劲。
苏璃月的骂声卡在喉咙里,像被无形的手扼住。她低头看向塔下,凌霜的脸藏在夜色里,只有那双眼睛亮得吓人,像是浸在水里的黑曜石,泛着冷光。那声“跳”的手势砸在她眼里,突然让她想起三年前——也是这样的夜,她从墙头摔下来,是凌霜张开双臂在晰。
青藤落在脚边时带着草木的腥气,苏璃月盯着栏杆缝隙里卡得死死的活结,手指突然有些发颤。这栏杆是去年重修的,榫卯接口比旧时候紧了三分,凌霜居然能精准地把藤梢卡进去,显然在,吹得青藤轻轻摇晃,像根悬在半空的救命绳。
“磨蹭什么?”塔下传来凌霜的声音,比平时哑了些,“再等会儿巡夜的来了,你想被当贼抓?”
苏璃月咬了咬下唇。这塔高四丈有余,砖石缝里长着半枯的爬山虎,夜里又滑,刚才她就是踩空了才半个身子挂在栏杆外。可凌霜的青藤拉得笔直,藤身隐约能看到凸起的筋络,显然是特意挑过的老藤,比麻绳还结实。她想起小时候跟凌霜在后山摘野枣,他总说“青藤要选带红纹的,那是长够了年份的,能承重”,当时她还笑他小题大做。
“抓稳了!”凌霜在
苏璃月脸一热。去年她被蛇追得跳进水沟,是凌霜揪着她的后领把人拖上来的,回来笑了她整整一个月。她深吸一口气,双手扣住青藤,指尖陷进藤皮的纹路里,那粗糙的触感让她莫名安心。
“我数到三就跳!”凌霜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一——”
凌霜拽着苏璃月往林子里钻,树枝刮得衣摆“簌簌”作响。身后的黑衣人脚步声像擂鼓,粗哑的吼声追着夜风砸过来:“站住!跑得了初一跑不了十五!”
苏璃月膝盖磕在石头上,疼得闷哼一声,凌霜反手将她往背上一甩,加快了脚步:“抓紧!”他的肩膀不算宽厚,却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道,苏璃月搂着他的脖子,看见他后颈的汗珠顺着衣领往下滑,混着草叶的汁液。
“往这边!”凌霜突然拐进一片矮树丛,枝叶狠狠抽在他脸上,他却连眼都没眨。黑衣人在身后骂骂咧咧地追,火把的光在林子里晃来晃去,像群焦躁的鬼火。
“他们人多,耗不起。”凌霜喘着气,突然往斜前方一蹿,躲进一棵老榕树的树洞里。树洞狭小,两人挤在一起,苏璃月能清晰听见他胸腔里急促的心跳,还有外面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老大,这边有动静!”黑衣人停在树洞外,火把的光透过缝隙照进来,在凌霜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斑。他突然捂住苏璃月的嘴,另一只手攥紧了藏在靴筒里的短刀——只要对方伸手进来,他就能立刻反击。
火把在树洞周围扫了两圈,领头的黑衣人啐了口:“娘的,跟丢了!往上游追,他们肯定想从渡口跑!”
脚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