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夫说到这儿,停顿了一下,扭头看向小洁。
“那四个人铁定...逃不了,小姑娘,吃一堑长一智,下次,可别再跟坏人走了。”
此刻,小洁扒着栏杆,好奇地望着被铁船划出来的一波波水痕。
闻言,她扭头看向棚架,眼睛亮晶晶的,嘴角也有了笑意。
“伯伯,小洁记下了,以后,我只跟家人一块走,和家人走散了,就在原地等着,或者去人多的地方,找臂膀戴红袖章的叔叔。”
“欸,这就对了嘛。”
船夫见小洁并没有眼神畏惧、恐慌,身子发抖,说话结巴等一系列受到惊吓后遗症,还吃一堑长一智,遂咧嘴笑着。
咚---
铁船航速变缓,轻轻撞上了渡口,船夫走到船头,套好铁链后,中气十足喊道:
“靠岸了,下船喽,当下脚下。”
铁船是浮在河水上的,在甲板上走动,铁船便会轻微摇晃,沈青坐过好多次船,对于‘一走动,身子就随铁船上、下、左、右摇晃’这件事,已经不感到新奇了,至于小洁,她赖在船头上不肯走。
小洁摆出企鹅般的姿势,重心上一秒偏北、下一秒偏南,眉眼弯弯,体验酷似荡秋千的快感。
“船夫,等一下,我要过河。”
西边的坝顶,传来一记呼喊声,一个挑着两个空篮筐的老头,小跑下了土坡。
船夫吆喝道:“慢一点,别着急,等你上来了,我再卸铁链。”
小洁见有人要上船,依依不舍地离开了甲板,双手抓着二八大杠的车后座,横穿杏林,翻过土坝,来到紧临大坝的土路上。
“大哥哥,直接去派出所吗?”
“不。”沈青摇了摇头,“先去你和刘霞走丢的布料店看一看,你知道布料店怎么走吗?”
“知道,沿着这条土路,一直往东走,碰到一‘y’形路口时,往北拐百来米,便是柏油路了,继续往东走几分钟,就能看到布料店了,店门口挂着碎花床单,很好认的。”
“成,我骑车带你去布料店,你妈处理完急事,应该会去布料店找你。”
“嗯。”
随即,沈青跨上二八大杠,载着小洁先向东,再向北,然后继续向东,于一家布料店路边停下了车子。
店门前的院子,摆满了‘Π’型的陈架,每一个架子上都挂着碎花布料,这种浆洗、晾晒的布料,应该是用来制作客人预定的成衣。
此刻,店门口站了两男两女。
两名女子,一个,高挑,烫成羊毛卷的头发,于后脑勺挽成一个‘小丸子’,并用木质发簪固定住,穿着浅紫色碎花小薄袄,一个,眉骨立体,眼眸深邃,头发黑棕,并绑成一个低马尾辫,穿着靛蓝色的薄袄,神情很是焦急,另外两个,身穿军绿色套装,两侧领口,缝有长方形的红色硬布。
“妈~”
小洁兴奋地喊了一声后,哒哒跑到店门口,扑到棕发妇人怀里。
妇人眼眶含泪,一边拍打小洁后背,一边说道:
“你这孩子去哪了,我回来后,发现你不在店里,又在周围找了一圈,都没看到你的身影,可把我急坏了,连忙去派出所报警。”
妇人拍打动作很轻,小洁压根感觉不到疼,她抬起头,一脸认真地说道:“妈,王婶和大牛叔是坏人。”
妇人抹了抹眼泪,她刚才急得手发抖,特想坐在地上嚎哭,但明白嚎哭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和几个路人在附近找了一圈无果后,连忙去派出所报警。
眼下,看见女儿回来了,心中悬着的石头,可算是落下了,不过,情绪再也压抑不住了,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烫发妇人拿来一个布帕,递给棕发妇人,“擦擦吧,别责怪孩子,人回来了,就好。”
棕发妇人接过布帕,一边擦眼泪,一边伸手去点小洁的额头,“瞎说什么呢,昨天,兰欣送给我一大团棉线,说是收了我包子的谢礼。”
“妈,我没胡说,不信,你问大哥哥。”
沈青走上前,笑着朝众人打了打招呼。
棕发妇人目露困惑,“你是?”
沈青:“哦,我是李佑的朋友,和他在梅林吃饭时,碰到过小虎。
小虎那眼窝深、皮肤白、头发黄的特征,让我印象太深刻了,于是,在槐沟渡口旁,看见小洁时,我脑海中一下子就浮现出小虎的肖像。
上前询问一番,她真是小虎妹妹白小洁,而领着她渡河的人,被我戳破话语的漏洞后,暴露出了真面目---人伢子。”
“人伢子!”店门口,传来四道惊呼声。留着寸头,穿军绿色套装的男子,朝沈青后方望去,“人伢子在哪?跑了吗?”
沈青:“没跑,对方拢共有4个人,我把他们绑在杏树上了,乘船过河时,小卖部的老板娘说...她喊几个村民去槐沟渡口看着那几个人。”
“4个人?”寸头小伙看向身旁的男子,“小邓,你回一趟派出所,把事情跟所长报备一下,多带几个人去槐沟渡口。”
“好嘞~”
个头较小,腮帮子略鼓,稚气未蜕的小伙,大步就要往前走。
“等一下。”沈青把人喊住,小伙扭过头来,问道:“怎么了?”
沈青:“槐沟渡口已经荒废了,想要过去,先从张家湾渡口过河,再往南走。那4人身上有伤,走不了路,得用担架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