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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6章 夫君是假的?那我重写一个真的(2 / 2)

她伸手要扶,却在触到郑灵萱衣袖时顿住——那素白的袖口上,密密麻麻爬满了小字,笔锋遒劲如刀刻,"您这三日......"

"拿笔墨来。"郑灵萱没接话,掌心摊开,露出一卷空白命簿。

纸页泛着珍珠母贝的光,边缘还沾着未干的墨点,"去演武场。"

演武场的青石板被晨露浸得发亮。

当郑灵萱抱着命簿踏上点将台时,百来号人挤得连廊下都站满了。

林婉儿攥着药箱挤到最前面,指尖还沾着昨晚煎药的焦香;马如龙摸着胡须后退半步,目光落在命簿上,喉结动了动——他昨日刚见过这卷空白,此刻却像有活物在纸里跳动。

顾修然站在台下。

他今日没穿常日的月白锦袍,只着件青灰旧衫,腰间玉佩的青莲纹彻底消失了,露出底下未上漆的木胎。

可当他抬头望向郑灵萱时,眼底那抹迷茫却比往日更浓,像团化不开的雾。

"顾修然。"郑灵萱的声音像敲在冰上的玉,清冽里带着热度。

她翻开命簿,笔锋悬在纸页上方,"我要写你的前半生。"

台下炸开抽气声。

刘媚娘缩在角落的桃树下,指甲掐进树皮里——她等了三夜的谣言还没发酵,此刻却被这一句话砸得粉碎。

第一笔落下时,顾修然的指尖先颤了。"生于乱世"四个字在纸页上晕开,他忽然捂住心口,那里的淡白痕正泛起青意,像春草破土。

第二笔"母早亡",他的睫毛剧烈颤动,有冰凉的液体砸在手背——不是泪,是记忆的碎片,带着铁锈味的血,和女人最后一声"阿然"的轻唤。

"父为书吏。"笔锋一顿,顾修然踉跄半步。

他看见穿皂衣的男人蹲在灶前,用炭笔在竹片上抄书,灶里的火映得他眼角的痣发红。"七岁遇盗",他的膝盖突然发软,仿佛又回到那个雪夜——八具尸体横在泥地里,他缩在草垛后,喉咙里堵着哭不出的血,指甲深深抠进掌心,直到今日的皮肤下还留着月牙形的白印。

"独活于雪夜......"最后一笔收锋时,顾修然"扑通"跪在地。

他的背剧烈起伏,像是要把二十年的风雪都吐出来。"我想起来了......"他抬头,睫毛上挂着泪,"那年雪,真的很冷。

我缩在草垛里,听着他们翻找活口,刀砍在我爹背上的声音......"他突然抓住郑灵萱的裙角,"我当时尿了裤子,很丢脸对不对?"

林婉儿的药箱"啪"地掉在地上。

她颤抖着搭上顾修然的腕脉——这次不再是春雾里的溪水,而是奔涌的江河,带着滚烫的血气,"夫人!

他的脉象......稳得像百年古松!"

苏瑶的剑穗在抖。

她望着顾修然发红的眼尾,突然笑出了声:"你不是在写他,你是在......补全他!"她转身对台下众人喊,"就像补一件碎了的玉,要找原矿的石,原窑的火,原主人的手!"

郑灵萱蹲下来,指尖抚过顾修然脸上的泪。

他的皮肤不再是从前那种温凉的玉感,而是带着活人该有的温度,"你曾是我梦里的完美夫君,"她轻声说,"但现在——我要你成为我现实中的共犯。"

顾修然抬起头,泪还在落,可眼里的雾散了。

他伸手捧住她的脸,指腹蹭过她发间的墨渍:"若我是你写的,那请继续写我。"他喉结滚动,"写我贪生怕死,写我嫉妒吃醋,写我......也会犯错。"

风突然卷起来,吹得命簿哗哗翻页。

程七的虚影从演武场中央升起,半张脸隐在雾里,声音发颤:"你动了'命之锚'——那是命簿最禁之术,只有真正的源头才能补写'已存之灵'。"他抬起手,指尖划过天际,星轨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偏移,"可你补的不只是他......你补的是'真实'本身。

再这样下去......"

"我知道。"郑灵萱打断他,站起身将命簿护在怀里。

她望着偏移的星子,嘴角却扬起笑,"总有人要当第一个掀桌子的。"

程七的虚影逐渐变淡,最后只余一句叹息:"旧书写者不会坐视......"

山巅的积雪突然簌簌滑落。

黑影立在崖边,手中窥天罗盘的指针疯狂旋转,最后"咔"地崩成碎片。

他裹紧玄色大氅,望着演武场的方向低语:"第485次修正准备——目标:抹除'补命者'。"

深夜,郑灵萱独自站在悬崖边。

山风掀起她的衣摆,像一面猎猎的旗。

她望着山脚下——不知何时,漫山遍野亮起了火把。

黑甲军的甲胄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每人手中都握着一支笔,笔尖蘸的不是墨,是淬了毒的命簿灰。

"夫人!"李小红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少见的急切,"山下......"

郑灵萱没回头。

她摸出怀中的命簿,感受着纸页下那道逐渐清晰的心跳——是顾修然的,也是这个世界的。

她笑了。

笔锋在月光下一闪。

新的故事,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