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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3章 装乖我最在行(2 / 2)

竹瓦在她膝下发出细响。

苏瑶猛地屏住呼吸,听着下方传来摔茶盏的脆响。

两个青衫执笔人从偏厅冲出来,一个揪着另一个的衣领,唾沫星子溅在对方脸上:"你昨日明明偷看我案头的修正令!"另一个反手扯他的发带,脖颈涨得通红:"放屁!

是你学夫人写的那手字!"

苏瑶的银铃耳坠在夜风里轻晃。

她摸出腰间的听风铃,铜铃在掌心压出红痕——这是给郑灵萱的暗号。

可还没等她动作,偏厅里突然传来抽噎声。

先前被揪衣领的执笔人瘫坐在台阶上,手里攥着半张被撕烂的纸,哭腔里带着恍惚:"她都认了命......我们争这些做什么?"

墨迹残渣在银针上突然发烫。

苏瑶被烫得松手,纸灰打着旋儿落进阴沟。

她望着那两个抱头痛哭的执笔人,后颈泛起凉意——这哪是内讧,分明是他们心里的笔杆子,被人抽走了。

子时三刻,李小红的夜衣还沾着露水。

她翻进逆鳞堂后墙时,靴底蹭掉半片青苔,却连声响都没带起。

内室烛火未熄,郑灵萱正倚在案前,腕间符印的血线像活过来似的跳动。

"小姐。"李小红单膝跪地,从怀里掏出半张皱巴巴的纸,"他们密令房的灯熄了又亮,我瞧见刘媚娘在案上写了二十七个'我是我自己',最后那笔戳穿了纸。"她摊开手,纸页上还留着指甲掐过的痕,"影卫截到传话,说执笔人们开始问'谁在写我',连看同僚的眼神都像在看镜子。"

郑灵萱的指尖在符印上摩挲。

那血线随着她的动作游走,像条伺机而动的蛇。

她盯着李小红递来的密令草稿,见"刘媚娘"三字的最后一捺,竟歪歪扭扭拖成了她常用的回锋——和苏瑶说的字迹扭曲,对上了。

"很好。"她忽然笑出声,眼尾微挑,"他们总爱把别人的命写成戏文,现在轮到自己当戏子了。"

李小红望着她的笑,喉结动了动。

从前小姐也笑,但总像隔着层纱;现在这笑里带着刺,倒像是把压箱底的剑拔出来,终于见了光。

她刚要说话,却听郑灵萱突然"咦"了一声——符印上的血线正聚成小字,像有人拿红笔在她皮肤上写字:"第482次修正中断——警告:书写者身份混淆,系统紊乱。"

烛火"噼啪"爆了个灯花。

郑灵萱凑近细看,符印的温度烫得她腕骨发疼。

她想起昨夜在祠堂翻的命簿,那些被红笔圈起的名字,那些被黑墨覆盖的人生——原来他们也会乱,原来他们也会怕。

"我不是你们写的。"她轻声说,指尖抚过符印上的血字,"我是你们怕写的。"

话音未落,符印突然渗出一滴血红墨汁。

那墨汁圆滚滚的,悬在她腕间晃了晃,"啪"地落在掌心。

郑灵萱瞳孔微缩——那墨汁竟像颗小心脏,在她掌纹里轻轻跳动,一下,两下,和她的脉搏同频。

"小姐!"李小红猛地起身,手按在短刀上。

可郑灵萱却低头盯着掌心,嘴角的笑更深了。

她能感觉到那墨汁里有股力量,像被压了千年的火山,正顺着血管往四肢百骸钻。

这不是命簿的惩罚,是......反抗的回响。

"去把玉瓶拿来。"她抬头时,眼里有星火在烧,"就是去年顾修然从西域带的羊脂玉瓶。"

李小红应了声,转身去取。

内室里只剩郑灵萱的呼吸声,和掌心墨汁的轻跳声。

她望着窗外的月亮,忽然想起顾修然留在门槛的铜钱,想起林婉儿的药膏,想起苏瑶拨算盘的声音——原来不是她在装乖,是他们太相信自己写的剧本。

玉瓶被轻轻放在案上。

郑灵萱捏起瓶塞,看那滴墨汁"咕噜"滚进去。

瓶身立刻泛起红光,像装了团活的血。

她盖上瓶塞时,符印的血线突然淡了,淡得像没存在过。

可她知道,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那些执笔人在怀疑自己是谁,而她,终于让他们知道,被写的人,也能提笔。

"把苏瑶、林婉儿、顾修然都叫到议事厅。"她对着李小红的背影说,声音轻得像叹息,又重得像山,"天快亮了,该讲讲新剧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