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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5、证据确凿(1 / 2)

雨夜如墨,八大胡同深处的梅蕊楼在雷声中微微震颤。檐角铜铃叮当作响,仿佛天地也在低语这场将至的风暴。陈迹立于顶楼凭栏,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浸透衣襟,却未冷其心。他手中那枚“青山依旧”的铜牌已被体温焐热,锈迹之下浮现出一道极细的纹路??似山脊蜿蜒,又似血脉奔流。

袍哥披上湿漉漉的白布衫,蹲在角落点燃一支新烟,火光一闪,映出他嘴角那抹从未消散的笑意。“东家,你可知‘青山’二字从何而来?”他忽然开口,声音混着雨声,低沉而悠远。

陈迹没有回头:“你说。”

“嘉宁元年,先帝登基之初,天下未定,北有景朝窥伺,南有藩镇割据。那时军情初立,不叫军情司,而称‘青庐’。因第一任首领居于终南山下一座青瓦小院,院前种松三十六株,取‘岁寒然后知松柏之后凋’之意。”袍哥吐出一口烟雾,灰白与雨气交融,“后来他殉职于固原,尸骨无存,只余一枚铜牌随风飘回京城,上有四字:青山依旧。自此,凡继任者皆以此为信,代代相承,隐于暗处,守此江山不动。”

陈迹闭目,仿佛看见那个雪夜,一位老者倒在黄沙之中,手中紧握半卷残图,口中喃喃:“……青山不死,人心不灭。”

原来如此。

他一直以为“青山”只是个代号,是个象征。可它竟是活的,是血肉铸就的传统,是无数亡魂托付的意志。

“所以你父亲不是死于病痛。”袍哥缓缓道,“他是被陆谨亲手封印于九鼎之下,成为维持器灵运转的一缕执念。而你今日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唤醒那段被埋葬的记忆。”

陈迹睁开眼,目光如刀。

他知道时间不多了。

八个时辰后,内相将在文渊阁主持朝议,宣布对“景朝谍案”结案,并以“扰乱朝纲”之罪缉拿陈迹归案。届时,若无确凿证据翻盘,他不仅身败名裂,连带袍哥、七刀、齐昭宁等人也将尽数覆灭。

但他已有计划。

“七刀。”他转身下令,“带人封锁梅花渡四周,任何人不得进出。若有解烦卫强攻,便放火焚楼??记住,烧的是账本,不是人。”

“是!”七刀抱拳退下。

“徐斌那边,安排妥当了吗?”

“已按您吩咐,将《龙门客栈夜话》最后一章藏入送往翰林院的诗稿夹层。明日晨会,自有言官当众宣读。”一名把棍低声回应。

陈迹点头。那一章内容,是他亲自执笔,详述羽林军如何借战功之名屠戮边民、伪造捷报,更直指兵部尚书费梁香曾收受景朝黄金三千两,助其打通西北商路。文中所引密档编号、签押印章、转运路线,皆真实可查。一旦曝光,朝堂必将震荡。

但这还不够。

真正致命的,是附在文末的一枚小小朱印??形如飞鸟,展翅欲扑,正是当年白龙专用的“影令”。

只有真正的“影”字序列成员才能识别其真伪。

而持有此令者,有权召集所有潜伏于朝野的旧部,发动“清源行动”。

“齐昭宁。”陈迹看向跪地请命的男子,“你愿冒死走一趟吗?”

“属下万死不辞。”

“我要你今夜潜入神宫监旧址,在第三重偏殿的地砖下取出一只黑檀木匣。匣中有三样东西:一份名录、一柄短匕、还有一封未曾拆封的遗书。拿到之后,立刻送往文渊阁西侧的茶寮,交给一个穿灰袍、拄竹杖的老仆。他会带你见一个人。”

“谁?”

“司曹癸。”陈迹声音压得极低,“真正的司曹癸,不是前任,也不是替身。他是我父亲最后留下的棋子,藏在京都十年,从未出手,只为等这一刻。”

齐昭宁神色肃然,重重叩首:“属下必不负命!”

话音未落,窗外一道闪电劈开长空,照亮了他脸上纵横的疤痕??那是十年前固原大火留下的印记,也是他作为“影七”身份的烙印。

雨势愈狂。

陈迹转身走向楼梯,袍哥紧随其后。

“你还信我?”陈迹问。

“不信你,我早死了八回了。”袍哥咧嘴一笑,“再说,咱也不是为你一个人拼命。我是为那些没能活到今天的人。为洛城外被灭口的线报员,为昌平驿站里吊死在马厩的探子,为每一个名字都没能记入史册的无名之辈。”

陈迹脚步一顿,轻声道:“谢谢你。”

“别谢太早。”袍哥拍拍他肩,“等咱们活着走出诏狱再说这话。”

两人步入楼下密室,烛火摇曳中,墙上挂着一幅泛黄地图,标注着京城内外七十二处秘密联络点。其中三十六处已被红笔划去,代表失联或清除。仅余的三十六点,如同残星点缀黑夜。

“这是‘青山’最后的网络。”陈迹指着地图,“每一处都藏着一人或多人,他们不知道彼此存在,只知道接头暗号和任务指令。只要我亮出铜牌,他们就会动。”

“可你确定他们还听令?”袍哥皱眉,“十年过去,有些人可能早已变节。”

“我不确定。”陈迹坦然道,“但我知道,只要还有一个人愿意响应,我们就没输。”

他伸手取出腰间匕首,在掌心狠狠一划,鲜血滴落在铜牌之上。奇异的是,那铜牌竟微微发烫,表面锈迹开始剥落,露出内里银光流转的铭文??

**“影令既出,青山同赴;生死无悔,唯义是从。”**

刹那间,整座密室仿佛震动了一下。

远处某处钟楼传来一声闷响,像是某种机关被触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