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贺灵川抹去嘴角血迹，眼中燃起赤焰，“我从不信命。”
他忽然松开浮生刀，任其坠地，随即双手结印，口中念出一段古老咒语。
“你疯了？！”崔哲失声，“那是‘焚魂唤灵术’！会耗尽你三成本源精气！”
“值得。”贺灵川声音平静，“只要能救她。”
下一瞬，他背后浮现一道虚影??似人非人，头生双角，身披残甲，正是昔年被封印于他体内的远古战魂。
“借我之力。”贺灵川低语。
战魂颔首，融入其身。
刹那间，贺灵川气息暴涨，周身燃起金色烈焰，双眸化作琥珀色，举手投足间竟有撕裂虚空之势。
他再度拔起浮生刀，这一次，刀光不再是银白，而是炽烈如阳。
一刀斩下！
神格形成的能量漩涡被硬生生劈开，如同琉璃破碎，四散飞溅。邓严珑闷哼一声，倒退数步，嘴角溢血。
“不可能！”他嘶吼，“你怎敢动用禁忌之力！”
“禁忌？”贺灵川一步步逼近，“对你们而言是禁忌，对我而言，不过是救人的手段。”
他伸手抓向阿莲面门，指尖触及她额头的瞬间，感受到一股强烈的排斥力??那是神魂正在侵占意识的征兆。
“醒来！”他厉声喝道，“阿莲！我是贺灵川！你还记得吗？十年前你在梧桐树下偷吃桂花糕，被我撞见，吓得差点摔下来！你说你要请我吃一辈子的点心，结果到现在都没兑现！”
阿莲睫毛微颤。
“你说你喜欢看星星，说总有一天要飞到天上摘一颗下来送给我……你还记得吗？！”
泪水从她眼角滑落。
“我……记得……”她喃喃，“对不起……我……快撑不住了……”
“别怕。”贺灵川紧紧握住她的手，“这一次，换我来救你。”
他猛然转身，面对邓严珑与剩余黑袍人，刀锋直指：“谁还想继续？”
全场寂静。
就在此时，天空骤变。
乌云翻滚，雷声滚滚，一道巨大裂缝在高空展开，仿佛天地被撕开了一道口子。
紧接着，一道伟岸身影缓缓降临。
黑袍猎猎，双目如渊，正是九幽大帝。
“好一场热闹。”他淡淡开口，声音如万古寒冰，“贺灵川，你倒是比我想象中更有意思。”
贺灵川冷冷看他：“你也来了？是来收货的？”
“收货？”九幽大帝轻笑，“我来，是来取回属于我的东西。”
他目光落在阿莲身上，眼中闪过一丝异样：“她体内的神魂……并非奢隐神君。”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什么？”邓严珑失态，“不可能！我明明按照苍晏提供的秘法，引导神念共鸣，确认无误！”
“你错了。”九幽大帝缓缓落下，“奢隐神君早在三千年前就已陨落，所谓‘神降’，不过是一场骗局。真正残存于世间的，是另一位存在??那位曾与天帝同列，却被封印于九幽深处的‘逆神’。”
“逆神？！”崔哲骇然，“那不是传说中试图颠覆六界的邪神吗？”
“不错。”九幽大帝点头，“而你们所有人，包括苍晏高层，都被蒙在鼓里。邓严珑，你不过是被人利用的棋子。真正策划这一切的，是藏在你们背后的‘冥枢阁’。”
“冥枢阁？”贺灵川眯眼，“从未听过。”
“因为它本不该存在。”九幽大帝语气凝重，“它是天宫内部最隐秘的组织，专门处理‘不可言说之事’。他们才是最早发现逆神残念的人，也是他们，故意泄露神降计划，引诱各方势力入局，只为借外力唤醒逆神，再由他们亲手镇压，从而攫取无上功勋。”
“所以……这一切都是陷阱？”黄锐怒极反笑，“我们打生打死，只是为了成全他们的政治游戏？”
“正是。”九幽大帝望向贺灵川，“所以我不会让你带走阿莲。她体内已有逆神烙印，若放任不管，百年之内必成灾祸。唯一的办法，是让她永远沉睡，直至找到清除之法。”
“休想！”贺灵川横刀护前，“她是活人，不是工具！更不是你们博弈的筹码！”
“那你打算怎么办？”九幽大帝逼视而来，“你能保护她一世？当逆神彻底觉醒，第一个遭殃的就是你身边的人！”
贺灵川沉默片刻，忽然笑了。
“我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他缓缓道，“但我知道，此刻她需要我。”
他抱起阿莲，转身面向同伴：“我们走。”
“贺灵川！”邓严珑怒吼，“你这是在放纵灾难！”
“灾难？”贺灵川回头，眼神冰冷，“真正的灾难，从来都不是某个被选中的人，而是那些打着‘为了大局’旗号，随意决定他人生死的家伙。”
风雪漫天，他的背影却无比坚定。
黄锐、崔哲等人紧随其后，踏上归途。
九幽大帝没有阻拦。
他只是静静望着那远去的身影，良久，才低声叹息：
“或许……你是对的。”
冰渊之上，乌云渐散。
一轮残月破云而出，洒下清辉。
而在无人察觉的角落，阿莲的手指，悄然勾住了贺灵川的衣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