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针在灯下闪着冷光,他沉声道:“取热水,再备艾草半束。”
男子慌忙照做。朱瀚坐在床前,手势迅捷,针如雨。
“清心,醒脾,聚阳——”
每一针都得稳准,女子的胸口随之微微起伏。
艾香燃起,屋内弥漫出一股暖意。朱瀚汗水自额角滑,却丝毫不停。
约半个时辰后,女子喉中发出微弱的呜咽,唇间有气息微转。
朱瀚取出随身药包,从中拣出几味药草,研碎入碗,兑入热水喂下。
男子跪在地上,泪水涌出:“大夫,她……她有救了?”
朱瀚放下银针,神色平静:“气息虽弱,命脉未绝。此方药服下去,若三日内能醒,便可痊愈。”
男子哽咽着连连叩首:“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朱瀚未言,只拂袖而出。
风吹过巷口,灯火摇曳。他立在门外,看着夜色沉沉,缓缓闭了闭眼。
翌日清晨,朱瀚再度回到那户人家。
女子已能微微睁眼,面色虽仍虚弱,却有了几分血色。
男子见他进门,连忙迎上:“大夫,她真的好了!昨夜就开始能喝粥了!”
朱瀚微笑点头:“药仍需按方再服七日,切勿大意。”
完,他留下几味补药,转身离去。
童子早已在村口等候,见他回来,忙迎上前:“王爷,昨夜您几乎一夜未眠。要不先歇歇?”
朱瀚摇头:“百姓的病未尽,哪有歇的道理?”
童子叹了口气,取出干粮塞给他:“那至少先垫些肚子吧,您可不能倒下。”
朱瀚接过干粮,正要启程,忽听村东传来一阵喧闹。
“快出来看啊!那边的老张家,全家都病倒了!”
人群惊慌散乱,哭喊声不断。朱瀚当即加快脚步。
老张家院里,七八口人倒在地上,三人已气息奄奄,屋里还有炊烟未灭的草药香。
朱瀚一眼看出端倪,沉声问道:“昨夜可曾有人来送药?”
一个妇人哭着回答:“是官府医官派人来的,是统一配方,凡病者皆服……可这药喝下去没多久,人就昏了。”
朱瀚蹙眉,从地上拾起一包药渣,指尖一捻,顿时变色。
“这药里掺了乌头与附子,本是驱寒之药,但若误配甘草,当即生毒。”
众人惊呼。童子脸色也变了:“王爷,这岂不是害命的药?”
朱瀚沉声道:“药理不察,或有疏失,但此方之误并非巧合。”
他转身吩咐童子:“去把昨夜那位医官唤来,我要问个明白。”
不多时,那名昨夜见过的医官匆匆赶来,神色紧张:“王爷,听出了人命?”
朱瀚冷声问道:“你昨夜派药何人配制?”
“是官府药房中人按方所配……那药方是上头传来的,属下不敢擅改。”
“可你可曾验药?”
医官一怔,张口结舌。朱瀚的目光冷如刀:“医不验药,等同杀人。”
医官脸色惨白,跪倒在地。周围百姓纷纷围拢,哭声一片。
朱瀚目光扫过跪地的医官,又望向院中横七竖八的病患,声音低沉却清晰:“此刻不是追究责任之时,先救人要紧。”
医官如获大赦,忙不迭起身,却又因紧张而踉跄几步。
朱瀚已转身走向屋内,开始仔细查看每一名病患的症状。
他时而俯身倾听呼吸,时而轻按脉搏,眉头紧锁,神色愈发凝重。
“童子,取纸笔来。”朱瀚沉声吩咐。
童子迅速取来纸笔,朱瀚挥毫泼墨,写下一张药方,递给医官:“速去按此方抓药,煎好后立刻送来。记住,每味药的剂量必须精准,不可有丝毫差池。”
医官接过药方,如获至宝,匆匆离去。
朱瀚则继续在院中忙碌,指导村民将病患移至通风处,又吩咐人烧热水准备熏蒸。
他的动作迅速而有序,仿佛每一刻都在与死神赛跑。
“王爷,这药方……能行吗?”一名村民心翼翼地问道,眼中满是担忧。
朱瀚抬头,目光坚定:“此方针对的是乌头与附子中毒,以甘草解毒,辅以其他药材调和气血,应当有效。但关键在于及时,若再拖延,恐难挽回。”
村民闻言,纷纷点头,眼中燃起一丝希望。
朱瀚又转向童子:“你去村口守着,医官一来,立刻带他进来。”
童子领命而去,朱瀚则继续在院中忙碌。
他时而安慰病患家属,时而指导村民如何照顾病人,时而亲自为病患喂水、擦拭身体。
他的身影在院中穿梭,如同一道坚实的屏障,守护着每一个脆弱的生命。
不多时,医官带着煎好的药匆匆赶回。
朱瀚接过药碗,亲自尝了一口,确认无误后,才吩咐医官和村民为病患喂药。
他则站在一旁,仔细观察每一名病患的反应,随时准备调整治疗方案。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药效逐渐显现。
原本昏迷不醒的病患开始有了微弱的呼吸,面色也渐渐缓和。
朱瀚紧锁的眉头终于松开,露出了一丝疲惫却欣慰的笑容。
“王爷,您真是神医啊!”一名村民激动地跪倒在地,连连磕头。
朱瀚连忙扶起村民,摇头道:“医者仁心,本应如此。只是此次事件,却非医术所能完全解决。”
村民闻言,面露疑惑。
朱瀚叹了口气,继续道:“此番乌头与附子中毒,虽因药方疏失所致,但背后却反映出更深层次的问题。药材的采购、储存、配制,每一环节都需严格把关,稍有不慎,便可能酿成大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