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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二十九章 玫瑰花饼(十六)(1 / 2)

“即便手里有温玄策的遗物,她其实也能做旁的选择的。”魏服接话道,那个名唤温秀棠的女子既能当上花魁,管她是上过妆的还是没上过妆的,自都是个花容月貌的女子,他唏嘘了一声说道,“那时温师傅八岁,她不过十多岁。那般好的年纪,容色初初长开,还不到完全绽放之时,却早早攀上了一个所谓的‘金主’。她若实在想过养尊处优的日子,其实是可以寻杜令谋这等人的,可她没有寻杜令谋这等人,而是找了这个‘金主’,这也是她的选择罢了!”

提到杜令谋了,众人沉默了下来,半晌之后,白诸说道:“杜家旁支有那被接来长安照顾的孩子,男女皆有,听闻也请了先生教读书习字什么的。不过论那享受,倒也只是寻常小户之家的待遇,吃饱穿暖,衣食无忧。比起她跟了裕王享受到的那衣裙、吃食同物件,看起来确实‘寒酸’了不少。”

“真是个会算计的生意人啊!”魏服闻言唏嘘道,“一番算计之下,就那手头所得来看,她当时跟裕王走,所能过上的果然是那最奢靡的日子,只是一开始到顶了,过上了最好的日子,之后便一直在走下坡路了。”

裕王死后,温秀棠去了叶家父子的后院,而后来了大理寺挑上了洪煌,之后又去了刑部,同那个罗山搅和在一起,最后……又被罗山亲手送进宫,补那些年没经历过的掖庭搓磨去了。

认真回忆了一番温秀棠的经历之后,魏服点头说道:“果然一直在往下沉,到如今已是河床干枯之时了。”

虽然罗山的身份比起洪煌看起来高了不少,可论那对温秀棠切切实实的好,不管是贴心照顾还是那给予的物质享受,显然洪煌都是胜于那身份高了不少的罗山的。所以,温秀棠那条船就是在不断往下沉的。

“她终究是太看重眼前了,人这一世其实长的很,”魏服说到这里,顿了顿,道,“回去得同家里两个孩子说一说,莫凡事都只盯着眼前,还是要看往后之事的。”

“既已有盯着眼前事的温秀棠在了,温玄策便只往后看。万幸这个女儿配得上这选择同期许,没有辜负同浪费,终是让人感受到了那静默似山般的父爱,”林斐说着瞥了眼一旁若有所思的温明棠,“温玄策这个人果真是个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之人。”

“毕竟是个所有人眼里都同第一美人般配之人,自本身便是非一般的大才。老实说,若不知晓这些事,我等是感受不到温玄策切切实实的,那些文章之外的厉害之处的。”白诸说到这里,叹了口气,说道,“毕竟他人已经不在了,我等只能看到他文章做的极好。那写文章之外的那个人,是否知行合一,是否配得上那名望,我等是看不到的。”

“不过话说回来,那个温秀棠是真的精明啊!杜令谋能给出的待遇都叫她觉得亏了,好似多出一分自己的力便亏大发了一般。”刘元接了一句,而后忍不住摇头,似是觉得有些滑稽,“这世间怎会有如此斤斤计较之人?”

“她不止把温玄策的遗物当成了买卖的物件,自己这个人亦是如此,待价而沽!既是买卖,自是怎么得利怎么来了。”白诸说到这里,顿了顿,虽他族中不少人经商,可谓商户出身,可看了这些事之后,还是忍不住感慨,“人,最好不要把自己当成那买卖的物件。若是如此,必是那目之所及,眼界最短之人。这等人……”

“这等人的行为,便成了可以预判其行为的死物。”林斐接话道,“她的眼界是如此之短,只看眼前,也从来只做那对自己而言最有利的眼前抉择。近在咫尺之事,她能看到,自是大多数人也都能看到,如此自也能预判她的行为了。若是遇上那用心不良,又有手腕之辈,全然是可以将她设局套入其中的。”

越说便叫人越发觉得熟悉了起来,想到那司命判官设的局,针对的梁衍、露娘这等人,众人默了默,这才记起好似还遗漏了温秀棠这号人。

温明棠是一步一步走出来了,温秀棠却是一步一步退回去了,两人就好似那截然相反的两面一般。

“温秀棠手里那温玄策的遗物还在不在?”沉默了片刻之后,白诸开口,看向温明棠同林斐。

“当是还在的。”林斐说道,“只是没什么用罢了!”

事到如今,那所谓的温玄策遗物多数人也已回过味儿来不过是个障眼法罢了,若真的有用,手持遗物的温秀棠根本不可能活下来,也不可能给她到处吆喝买卖的机会。

“不止她的人已在那干枯的河床之上了,便连那条船,原本看着是条金灿灿的船,可一番波折下来,再看,也不是什么值钱物什了。”刘元唏嘘了一声,说道,“难怪杜令谋没动静了,想来也反应过来那条吸引自己的金船其实是条没什么用的破船了。”

温明棠点了点头,想到杜令谋的偏执,默了默,道:“便是温秀棠当真将遗物给了杜令谋,换了杜令谋的好处,他那般偏执之人,本就将温玄策视作死对头,如此一来,察觉到自己被反将一军的设计了,怕是恼羞成怒之下,是当真做得出不依不饶的向温秀棠讨要多年供养之事的。”

众人听到这里,想起温明棠未受其任何好处,却被杜令谋到处针对的举动又是一阵沉默,半晌之后,魏服开口了:“不过走杜令谋这条路同裕王那等以色侍人的路子还是不同的,温秀棠去学堂里还是当真能学到些东西的。再者供养之事,不是杜令谋想让她还便能还的。杜令谋想要以什么名义问温秀棠讨要多年供养?当年供养温秀棠是不是杜令谋自愿的?若是自愿的,杜令谋又要以什么名义讨要?若不是自愿的,以温秀棠的算计,怎么可能将温玄策的遗物交给杜令谋?”

“听起来是一笔糊涂账,实则再清楚不过了。温玄策遗物换个杜令谋多年的供养,本就是一物换一物的公平买卖,”林斐说道,“他既不是‘照顾同僚家侄女’的真善人,是要讲买卖的,那便在商言商的说清楚,我可不曾听闻还有买卖做了几年之后又后悔想退了的道理。”

“所以,若是温秀棠选了杜令谋,其实最后还是杜令谋损了笔供养的银钱。”温明棠想到杜令谋的咄咄逼人,时不时的对她使些绊子的举动,可谓斤斤计较而小气之人,实在不是什么心胸开阔之辈,她道,“这可不是什么真善人,他强行行善必是有所图,想得些好处的。既如此,那买卖当年便已钱货两讫了,自没有过后再算账的道理。”

那些先前做朱砂生意的先前价高时卖掉的朱砂,难道这几年朱砂价低了,那买家找上门来,还会摁头捏鼻子认下主动退钱吗?

再讲理的商人也不会无缘无故认下这等亏的。

“温秀棠若是能算清这笔账,显然不是那个雀儿了。如此一来,杜令谋还当真比不过她。”魏服说道,“只是虽她有理,官府也站她这边,可她挑中的那个杜令谋不定讲道理,有些胡搅蛮缠的事未必做不出来。我若是她,定是不想同杜令谋这等人打交道的。”

“经验老道的商人都知道做生意要寻诚信守诺之辈,”白诸接话道,“杜令谋不是个好的生意对象,最好,莫要同他打交道。”

“如此,裕王同杜令谋其实都不是什么好的选择,那遗物便只能藏着掖着不成么?”刘元听到这里,看向林斐,“林少卿,温玄策给的这个遗物难道就是个摆设,当真没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