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檀越,贫僧禅定之时常思己之神书,每次都是一样的感受,丝毫没有什么新意,就如这片夜空亘古不变,甚是无趣。”良久之后,俊秀和尚忽的心有所感而道。
“每次都一样么从顿悟到现在”
“不错,从开悟到现在,每次都是一样的定境场景唔,南无大自在初音大菩萨。”
弥苦和尚言罢低低宣称了一句佛号,而许年闻声不由得有些诧异,因为在他的经验中,若每次都一样那就是处在瓶颈期,但总不能开悟神书以来就一直是瓶颈期吧前期的上升期呢
“和尚,你修的是哪部佛经,悟得又是哪篇神书还有,能和我讲讲定境中的事情么这些都可以说么若是可以,我暂且可以试着为你分析一二。”深山中的冬日长夜漫漫,此刻左右也是无事,不如看看能不能给新认识这个友人解惑,头枕着金曜陨铁的许年双目微闭,一点也不遮掩直接便问道。
“当然可以,师傅卜算出檀越是贫僧的接引人,贫僧自然信得过,求之不得、求之不得。”
俊秀和尚久在深山,存在特有的淳朴心,也没有什么心机,当下直接回答道,“我所修者乃是师傅所传摩诃般若波罗蜜多心经,我所开悟神书则很简单,并无名号,只二十字,是为:身似菩提树,心似明镜台,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
摩诃般若波罗蜜多心经这不是那著名的心经么,只是不知道其首句会不会改成“观自在初音未来菩萨”,印象中虚拟歌姬的确是调音唱过这首佛经,也算是一脉相承。
研修的佛经倒不是重点,重点便是这二十字。
其分明便是那耳熟能详,出自禅宗神秀大师的著名佛偈
据说俊秀和尚是在十三之龄上诵读心经时悟得此神书,那么也就是说弥苦的确是天生慧根的佛家子,仅仅稚龄便得大德高僧十数年功之顿悟。
“唔,倒是个清净雅致,禅韵悠悠的偈语。”
许年点点头,却未曾解释,而是又道,“那定境之中又是何种样子”
“定境之中嘛。”
俊秀和尚仰望夜空双眸有校然,“那里也是个夜晚,天朗气清、惠风和畅的平原上突兀的生长着一株枝繁叶茂的毕波萝树,唔,也就是菩提树,其枝叶延展二十余丈,高也有十余丈,遮天蔽日郁郁葱葱。”
“近观菩提树,其高大肃穆,枝繁叶茂,浓荫匝地,似乎要将星月遮掩,适值花季,白色的花朵挂满枝头,有成群夜间不眠的蜜蜂上下飞舞,嗡嗡的蜂鸣声与若有若无的僧人颂经声融为一体,我只感觉那是静与声的完美结合。”
俊秀的弥苦和尚说道这里,目光忽然便的明亮,语气也急促了起来,“绕过十余人也不能合抱的树干,在那菩提树下竟有一位身披黄衣的僧人,贫僧想仔细看清他的容颜相貌,但却始终都有濛濛黄光在遮挡,贫僧越发努力的向前,阻力便越发的强大,终究是不能一睹其真容,试了数百种方法,贫僧无一成功。”
“然后呢”许年不失时机的问道。
“然后,贫僧便是放弃了,就学着那僧人在菩提树打坐。毕竟身似菩提树,心似明镜台,不能强求,便要加强自身时时勤拂拭,勿使染尘埃。就这样每一次的定境,都开始于这株菩提树,结束与菩提树下的打坐修行。”
当最后一句话落下,弥苦和尚仰望这夜空苍穹,不再言语。
第二百九十四章菩提、菩提
且说在十万大山深处穿行的许年和弥苦和尚行至傍晚便寻了处背风之地休息,值此郎朗冬夜,繁星璀璨、双月灼灼不免引起仰望苍穹人们的种种遐思。
十五年来初次离开生养之地的弥苦,心中所思的便是那数年来不曾寸进的神书领悟。
“和尚,不见,便不见罢了,总是时机未到使然,但和尚你每次进入定境都会这般纠结一番么”许年听罢弥苦所言,感受到其中憾然之意,不由得好奇的问道。
“此是当然,师傅曾言道若我能观得那菩提树下僧人模样便可修为大增,若是还能神附其身,那么就能窥得一二大道正果,只可惜到现在为止贫僧连向前多迈一步的都不可得师傅也无法再指点于我了南无大自在初音菩萨。”悠悠的一佛号,所道出的乃是和尚心中的不甘与遗憾,不曾想到久在深山中本是乐观且甚有生活情趣的弥苦,还有这般心思郁结隐藏于此。
许年对释门禅宗的修行功法不甚了解,但是他在前生那知识大爆炸的时代见过许多有禅意佛理的故事文章,他隐隐觉得弥苦和尚的状态有些不对。
或许是弥苦师傅离世时,这懵懵懂懂释门天才还不知道悲伤究竟为何物,但这悲伤究竟是存在于心,随着年龄的长大此压抑的悲伤之情愈来愈强直至郁结于心。
在许年看来,弥苦和尚并非是不能突破,而是他将自己囿于师傅曾经对他的教导之中,师傅不言他便不愿前进,尽管其师已然圆寂依旧如此。
这是执着,也可称为执念。
“和尚,你的神书是为极其高深佛家偈语,能以九岁之龄得悟,这说明和尚你的悟性着实了得。”
许年闻言当下先是赞了一句,随后话锋一转又道,“不过小时开悟,往往形成惯性思维,也就是因循而守旧,拘泥于过往而不可出和尚,你这是有了执念啊。”
“执念何处此言要知道贫僧谨遵循神书之意,常让心如明镜台,且时时不忘勤拂拭啊”弥苦和尚心有不解。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许年不接话,而是直接缓缓道出了那前生中慧能面对五祖应对大师兄神秀之言。
“啊”
忽然之间,一向颇为稳重,看待所有事物都有些云淡风轻之感的弥苦和尚,恍如受到当头棒喝,此时此刻神秘且深邃的夜空已经没有了吸引力,初音大菩萨的座下弟子现在耳边萦绕着的全是这句佛偈。
“菩提本无树,菩提本无树不是树那又是什么又是什么”陷入焦灼深思的弥苦已经不在打坐而是快步在这并不宽敞的山洞中往复疾走。
“和尚,汝之身如菩提树,你当作何解”许年身形未动依旧是双手背在脑后以格外舒适的姿势靠在金曜陨铁上。
“身如菩提树当然就是贫僧等释门弟子如同定境中那枝繁叶茂、引人向佛的佛树啊。”弥苦下意识的直接回答。
“唔,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