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来在和尚你的眼中,这菩提树仅仅是树啊”许年不疾不徐,意在点醒
“不是树,还能是什么”夜色之下弥苦和尚俊秀的面庞此刻有肖曲,这是脑海中思绪不断涌现又被不断自我否定后,神识迷乱才有的状态。
“佛门四大圣树首为菩提树,次为娑罗树,其三无忧树,其四七叶树。菩提为首何言仅为树焉,其实乃大智慧大觉悟也”许年忽的长身而起,站在弥苦和尚对面,与其双目对视,“弥苦,你可明白了”
“贫僧、贫僧,明白了”弥苦和尚目光顷刻渐变得释然且明悟。
“心如明镜台,其心乃明镜乎初看乍是,深思非也,明镜为心镜,心镜又为心静也此为清净澄澈灵台之心也。弥苦,你可明白了”许年语速加快,没有给俊秀和尚半分思考的时间,而是紧紧逼迫似的喝问。
“弥苦、弥苦明白。”俊秀和尚的目光又明亮三分。
“汝才俱天授,九岁之龄即开悟神书,且十五年间遍览数千佛门经卷,微言大义、精篇妙语无不熟读于心,深山之中无他事,惟修行而已,修行如拂拭,日月不停,佛性本清净,汝心亦是是澄澈清净无痕,本来便无他物,又那里会染上什么尘埃”此刻许年言语之中,语速比适才更是快上了三分,而且这语气中用上了真灵,虽快但却能清晰可闻,听在弥苦和尚耳中当真是振聋发聩。
“菩提只向心觅,何劳向外求玄听说依此修行,西方只在目前弥苦你可明白了”
“弟子、弟子明白”弥苦和尚双目之中忽然之间有泪水流出,与哽咽声中向着许年双手合十,深深躬身大礼参拜,“师傅,弟子明白”
原来在这一刻,面容严肃认真的许年仿佛重回三尺讲台,其所言之语,句句中的入木三分、振聋发聩;其脚步所踏并非是小小山洞,而是那曾经走过无数次的教室;其手所指之处自然就是那粉笔落在黑板上的要点重点
此时此刻的许年自然不再是曾经那默默无闻的小学教师,而是身具神通的天之骄子,那真灵元气所积聚的气势尽数加持在其言行之中,故而现在的他可不是什么和善可亲的样子,反而是格外的霸气。
不同于上位者的威势,也不同于帝王将相的威势,这是为师者的霸气
而在他对面受到这种师长威势影响的弥苦和尚在恍惚中似乎看到了那已经逝去的师父,与灾荒之中将自己救下,如父如母含辛茹苦的将自己养大,不仅传自己佛法,又传自己衣钵。
这是真真的两相如父子啊。
师恩、父母恩、以及顿悟之后的恍然大悟,这些精神上的剧烈变动让弥苦和尚心神变动。
思念、忧伤、酸楚等等莫名心情同时涌上心头,真情流露之下,本来以风轻云淡示人的未来寺弟子自然涕泪横流
第二百九十五章重返山谷
寒冬的清晨,干燥且清冷,呼入到肺部的空气是那样的冷冽,而呼出的空气则是化作白雾与寒风中稍纵即逝。
当朝阳从群山中升起之时,许年和弥苦和尚便又是开始动身出发了,今天的弥苦和尚在许年看来似乎有了非同一般的改变,话语变少只是表象,那深邃的目光和稳重的气度才能反映其经过昨夜许年的点醒之后精神状态的转变。
一路话少,天气也不错,许年背上的沉重巨石对现在的他而言影响不大,故而两人出山的速度很快,途中吃过一枚行军丸果腹之后,当夜幕来临时,两人已经到了许年曾经生活过的桃源谷附近。
“和尚,说起来,我们还曾经是邻居,诺那边的山谷就是我曾经生活过的地方。”走到一处小丘,许年指着被白雪覆盖的树林中的一处所在言道。
“檀越是贫僧师父为贫僧卜算的接引人,不仅能为贫僧解惑,更是曾与贫僧师徒居于同一群山,如此看来檀越与贫僧有缘啊。”
站立在小丘上的俊秀和尚淄衣飘飘,复又是世外高人的样子,当然如果他能在长出两道雪白得玩长眉或者一缕雪白的长须那就更像了,弥苦和尚看着远处的密林,不知在想些什么,忽的又道,“既已至此,何不带贫僧前去一观。”
“这”许年闻声言语之中有些迟疑,来时未曾去,大约是近乡情怯,或者害怕触景生情,因为那里曾经有着许年两世为人所有的美好,也埋葬着两世中最珍贵的深情亲情、友情又或者其他。
“南无大自在初音大菩萨,经卷有言,能解他人之惑者,未必可解己之惑,檀越心中也有解不开的心结,也有过不去的门槛么”弥苦和尚口宣佛号看向许年,“世间无不可度之苦厄,有不愿度之迷途,檀越当自省之。”
是啊,即便是自己不愿去曾经的山谷,但深山之中的桃源谷依旧在那里,春夏秋冬、风霜雨雪,不为外物所动。
有些事终究是要去面对的,逃避怎能成事
“和尚,那就去看看,我带你去瞧瞧我曾经住的地方,可绝对不比你那初音山未来寺差。”想到此处,许年心下豁然开朗,眉宇舒展向前一指,言罢也不待弥苦和尚应声,直接便是大踏步向山谷走去。
攀过几座小山头,经过雪中密林、来到一条被积雪覆盖的凌乱灌木小径中,这里并无高树雪线也比周围的要矮上一截,此就是那通往山谷的道路。
脚下积雪覆盖的是因常年无人清理而长出的灌木和落下的树叶,咯吱咯吱的响声中,许年两人来到了山谷谷口。
积雪覆盖之下一片茫茫,只能看出零落在谷口落石是曾经被触发后的机关。
进入山谷,温度比外间要高上些许,积雪也只是薄薄的一层,许年默然无语埋头向前走着,身后的弥苦和尚则是好奇的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不知不觉中,两人的身后留下了一串长长的脚印。
“这里是我和父亲曾经居住的屋子。”看眼面前被积雪覆盖的残垣断壁,许年低低的出声言道。
默然无声中,两人又来到曾经院落的北面崖壁处。
“这是我父亲的坟茔。”
“这是我友人的衣冠冢。”
“南无大自在初音大菩萨,檀越节哀。”
许年声音低沉,弥苦双手合十向着两座不大的坟茔行礼。
“这里是我曾写过的长短句。”
崖壁上曾经许年所书盈盈醉被干枯零落的藤蔓覆盖,藤蔓上的零散的白雪仿佛是冬日里所开的白花,想来在春夏之日时,这里的绿色藤萝和那碎黄小花也定然十分繁盛。
此刻在这藤蔓之下只能依稀看到些许字迹的影子。
许年将背后的陨铁巨石放下,来到崖壁下双手持着那藤蔓,几个腾挪与拉扯之下,如瀑垂落的大片藤蔓便又似珠帘一般被整齐的分开。
“水是眼波横,山是眉峰聚。欲问伊人去那边眉眼盈盈醉。
才始送春归,又送君归去。若到世间再逢君,酌酒与君舞。
双月纪雍熙二年酒后题盈盈词于桃源谷。”
弥苦和尚看过坟茔上的树干墓碑,又看向崖壁上的刻痕低吟出声,“盈盈词、盈盈词,这是檀越的友人南无大自在初音大菩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