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着国字脸官员家的管家老妇一同收拾好帐篷内的铺盖之后,许年看到小丫头端着木盆出了帐篷想要去篝火那边取些热水,挥手便要她过来,小丫头也应声而至。
“把手伸出来。”
“啊是”
小丫头面色一惊,身体又开始颤抖,但还是老老实实的照做了,许年也并不怕误会,而是从怀中掏出了一个青瓷瓶,拔开塞子后清香传来,许年从中倒出了些淡黄蜜色的粘稠药膏,就这样了毫无避讳的抓过那生满冻疮的冰凉小手涂抹起来。
“先生,这是、这是什么好香、好暖和”小丫头冯小秧知道自己误会了,感受到双手上传来的温暖之后,心下胆怯褪去后鼓起勇气细细问道。
“唔,这是生肌蜜露,治疗外伤效果不错。”许年说话的同时又取了一截细纱棉布给小丫头包上。这些东西都是萧飞燕给准备的,从最简单的绷带到疗伤圣品回春丹应有尽有,把那个小小背囊塞得满满当当。
“许小兄弟你可真是怜香惜玉,这个药膏应该很贵吧我见到那些外伤药不是粉末就是黑乎乎的药膏,大多数药味很重咦,这瓶子都不是普通东西,小兄弟元一村的姨是你家的产业么”
单姓国字脸官员,看到这边许年给小丫头包扎手的情景,哈哈一笑凑了过来,但随即他就发现这药膏的与众不同。
他倒也是个识货的,这当然和那姓通的生肌散不同,这可是萧飞燕取甘露院蜂房中的甘露蜂蜜配合三七粉、玉露液等七八种药材配制而成,不仅外观漂亮呈淡黄蜜色,也没有什么浓重药味,而且其疗效也是极佳,即便是深可见骨的刀伤也能立刻止血并在一两个时辰内愈合。
眼下用在治疗这小小冻伤,简直是大材小用了,小丫头感受到暖洋洋之意便是药效起作用的表现,治疗这等小小伤势,估计不到一刻钟就能痊愈。
如此尽善尽美的药膏,也只有一心系在许年身上的萧氏少女才会费劲心力去准备。
“不是,这是书院同年给准备的,效果应该很好嗯,好了。”许年将纱布打了个结,拍拍小丫头的手说道。
“啊,许兄弟是书院的学子,不简单,不简单。”单姓中年有些惊讶,但随即看了看少年身后背着的三支短棍样的物事,又恍然大悟的道,“我早该知道了,这几把兵刃看上去都不是凡品,少年英才、少年英才啊,晚上好好聊聊,我曾经也想考元一书院,只可惜并没有开悟”
“嗯单大哥那时候在神碑点化之前都学得什么”
关于元一入试的情况并不是什么秘密,大多数读书人都知道,经历过进学考试的许年更是清楚,但是对于那些数量更多没有开悟的读书人,他们的成长道路又是如何呢
前面十几年都在青龙山的许年并不清楚,当下对其的求学经历也来了兴趣。
第二百五十九章易安原夜色中的马队
“先、先生、先生,我的手,我的手”
且说就在许年和国字脸官员交谈之际,忽听身侧传来一声哭腔,许年转身一看,原来是小秧丫头低头瞧着双手正欲啜泣。
“怎么了,小秧”走到小丫头身旁,但见她的一双小手也包的严严实实,许年看看四周也并无异常,不禁疑惑得问道。
“我的手很热,而且包着手,我、我怎么给先生打水,先生怎么洗漱”小丫头很是局促不安的说着。
“就这事儿”
许年闻声愕然失笑,他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手发热是药效在起作用,说明受伤的冻伤快要好了,唔愈合的有点快,这药膏还真不错至于打水,我还不能照顾自己么你快去休息。”
“可,可我还没收拾完”小丫头楚楚可怜的指着不远处的杂物。
“不用收拾了,陈主事不是让你跟着我么,那些就不用去理了,要是有谁聒噪,就让他来找我”
此刻的许年弯下腰,将手放在小丫头那大约是因营养不良而颇为枯黄的头发上揉了揉,再次催促道。
“小秧姐姐,阿娘说帐篷收拾好了,差我来唤你去休息。”就在许年安抚小丫头之时,跟在单夫人身旁的小女儿走了过来。
“去吧、去吧,不用担心。”许年笑着挥了挥手,让她跟着单家女儿进了帐篷。尽管是有许年的应承,不自信惯了的小丫头还是有些惶然的一步三回头。
夜色渐渐深了,商队中的伙计和小管事们也很有眼力价的没有人来唤小丫头去干活。之后许年、单姓官员和他的小儿子、老管家共计四人挤在一个帐篷中,好在帐篷够大,召开四个人也是绰绰有余。
这次的出行不比许年第一次出青龙山到元一入试的情形,那时乘坐的是加持了多重符文有加速、减震、恒温等种种功能的书院特制马车,而这次只不过是加了减震钢片的客运四轮马车,这就好比从奔驰宝马等高级轿车换成了红红瘦瘦的小蹦蹦,舒适程度上大大降低,旅途体验直接下降了好几个等级。
当然许年心下明白,在这个世界上能坐上这种四轮减震马车进行长途旅行已经是及其难得,要知道刚才和国字脸官员的聊天之时,国字脸官员曾提到他们当时去中州皇城参加拔擢遴选官员的考试靠的可全是两条腿。
冬天的草原没有什么小虫的鸣叫,棉毛麻三织混纺而成的厚实紧密帐篷也将外面的寒风尽数阻挡,此时此刻除了帐篷内几人高低不同的呼吸声,当真可以说是夜深人静。
经历了一天颠簸劳顿的许年在这般静谧的夜色中也沉沉睡去,不过在临睡之前,他还是习惯性的将体内真灵沟通上无处不在的天地元气,以敕勒歌神书意化为感知向四周散发延展。
敕勒歌所言是为草原,现在所居之地亦是草原。
不知道现下的情况是不是文韬阁卢有春教习曾在大课上所言的神书与情景情景交融合二为一,许年在将感知散发出去之时,并没有刻意入静,但却如同在深读定境中一般惬意舒畅。
有意无意之间,渐渐睡去的许年将这片辽阔的草原尽数纳与感知之中,甚至还有向外继续延展的可能,此刻,既如梦也似幻。
青灰色的云朵在寒风的呼号中将赤银双月渐渐遮掩,苍穹之上的繁星也